第43章 顏控的快樂(2 / 2)

她強調了好幾遍女孩子,再聯係八皇子想要翻牆過去窺探閨秀之事,便是隱晦點給皇上,你這兒子,不但無賴混賬還有些淫賊潛質呢,這會子不管管,將來有皇兄你丟大臉的時候。

皇上命宮人給兩人上茶,隻道:“妹妹放心,從今日起,朕凡在宮裡召見小林太醫,就不讓畫眉去了,隻讓衛刃去。而那混賬東西手下一個人沒有,統共兩個老太監,老的路都走不動,宮外頭他也伸不出手去。”

紹王點頭:“這樣安排很是,小衛武藝好,派他去接送也放得下心。”

齊陽長公主卻覺得皇上臉上的笑有點古怪,似乎另有他意。

她是不知,這是皇上又開始磕cp的笑容。

而剛剛進門的畫眉公公心塞:皇上居然剝奪了他跟小林太醫相處的時間,以後都讓衛刃去宣人!都怪八皇子!

片刻後,還在宮中書堂裡的八皇子就被宣到了明正宮。

他進門磕頭,一看到齊陽長公主和紹王,就知道昨日事情被父皇知道了,心裡先把周黎蘅咒了個死去活來。

“兒子給父皇請安。”

他剛想再說點什麼辯解,就聽皇上冷漠道:“你很不用請安,朕若沒有你這麼個混賬,便大安多了。”

說完一字不聽他的,隻砸了一本《孝經》過來:“你皇祖母的六十大壽,你意圖生事原就該死,更不提還歪心邪意連你姑姑和叔祖都不放在眼裡。橫豎你就是這般沒出息的貨色,朕也懶得再教導你悔改。”

“去外頭廊下跪著,把這《孝經》背上百遍,便滾回去吧。朕隻當沒你這個兒子,今年過年你也不必入宴,不必過來給朕磕頭。”轉頭對畫眉道:“記下,今年宮宴少安排個位置。”

八皇子大驚,連忙跪下磕頭認罪,皇上的語氣卻毫無波動,淡漠一片:“還不滾出去跪著背書,在這兒屋裡真是站臟了朕的明正宮!”

八皇子隻好撿起書,往外頭跪著去了。

眼底陰霾一片。

又是這樣!隻是這樣責罵他!

父皇從來不管自己的死活,小時候他就沒了娘,在王府裡被伺候的下人輕視,父皇也從來沒有看過他一眼。還是他自己掙紮著,躲避著人一路跑到書房前頭把頭撞破了,才叫父皇知道他受了委屈。

可之後,父皇也隻是輕描淡寫讓人給他換兩個乳母,就仍舊不理睬。父皇不曾用心養他教他,但又厭惡他不成器不出色,凡有兄弟或者大臣在父皇跟前告狀,父皇就不問青紅皂白宣板子打他。

隻不過因為他是君父!就能這樣隨心所欲地踐踏自己。

八皇子出身確實有些苦處,但說實在的,皇上自己也差不多是這麼個出身。

所以對於八皇子這種自己不爭強好勝反而往下流走的皇子,從來沒想過拉他一把,隻覺得朕不差這一個兒子,你不肯做龍子鳳孫,要去泥巴裡做癩豬土狗,隨便。

以至於八皇子攢了許多怨憤,越發偏激陰壞,在宮裡,對弱者能欺負絕對不放過,對比他強的人,能使壞也一定使壞——哪怕沒成也給人添堵。

以至於宮裡長輩們都不喜他,平輩們都憎惡他,又生怕沾上他被纏住倒黴,就像麵對瘟疫似的躲著他走。這厭惡裡就多了點懼怕,怕被沾上的那種懼怕。

八皇子反倒從這些人的畏懼躲閃裡,得了樂趣,更要凡事去壞一壞,彰顯下自己的存在。

此刻他跪在廊下,不但恨著裡麵的幾位長輩,更恨著周黎蘅,恨著那位小林太醫,還有此刻正在明正宮前甲胄持刀而立,麵若寒霜的衛刃。

明明是個撿來的野孩子,父皇對他倒是更上心些,讓他心中嫉妒難平。

衛刃一直在觀察八皇子,見他滿臉陰狠之色,目光在自己身上梭巡過不算,還對著太醫院的方向也看了一會兒,心中就替林薑小心忌憚起來。哪怕現在皇上還沒吩咐,他都準備以後多讓人看顧太醫院的安保問題。

且不說八皇子在門外跪著背書之事。

隻說皇上、紹王與齊陽長公主難得一同會麵,處置過了八皇子,便坐著聊家常。

聊得正是昨日太後娘娘宮裡的閨秀團。

皇上先問齊陽長公主:“妹妹可有看中的兒媳婦?”齊陽挑了這三四年,再看不中,太後都跟著上火,皇後也跟著挨嘮叨,皇上也就掛心。

齊陽長公主點頭:“皇兄彆說,我昨兒還真看好一個孩子!”

皇上跟紹王一齊看她。

誰不知道,京中貴公子有兩位老大難:一個是紹王世子爺,一說親就病倒;另一個就是明陽伯府長公主獨子高齊宇,母子倆都眼高於頂,一點兒不肯將就。

所以此時,一聽齊陽長公主滿意了,皇上跟紹王集體行注目禮,紹王還很是羨慕:人家府上雖然挑剔大過天,但總能挑著,我這連挑都不能挑,苦處向誰說去?

皇上來了興致:“哦?是哪家閨秀。”

齊陽長公主卻悻悻然:“罷了,說了也無用!那是個文臣家的標致孩子,我昨兒細細留意了很是喜歡,但又恐宇兒作怪,將來說了親若是他犯了牛勁不肯反而白糟蹋了人家孩子,就先回去問他:我今日見到一個極標致極靈透的姑娘,相貌口齒再沒說的,你可願意?”

“結果宇兒隻問是不是文臣之家的,一聽說是就斷然不肯。說他隻喜歡鬥鷹走馬,四處遊蕩,隻怕將來妻子要行勸諫之事。又聽我說那姑娘學問甚好,更不依了,說讀書多的他說不過,正妻又非妾室丫頭之流可以不理會,到頭來鬨個家宅不寧就不好了。還不如不要。”

長公主提起來一臉糟心。

皇上失笑:“都是一樣的心思,朕年輕時候想想要娶王妃,也不樂意,總覺得拘束了似的。”妻子地位不同,凡有勸諫丈夫必得尊重的。除非是那些糊塗的男人,寵妻滅妾搞得內帷一團亂麻。

“妹妹且說說,哪家姑娘讓你喜歡,朕聽了也好記下——與外甥脾氣不合,未必跟朕的兒子們不合啊。”

皇上還有一堆兒子嗷嗷待哺等著批發呢。

齊陽長公主原不想說的,免得誤了姑娘家名聲,但見皇上直接問出來也隻好道:“是巡鹽禦史林如海家裡的嫡女。”

皇上記性極好:“哦?是小林太醫的同族妹妹?榮國府史太君的外孫女?”

齊陽長公主點頭,既然說了她就索性不遮掩了直接讚道:“皇兄不知道,那姑娘當真生的極好,我這些年給宇兒挑媳婦,什麼閨秀沒見過,但才貌比得上這位林家姑娘的著實沒有,我就瞧中了她的樣子!”

皇上失笑:“妹妹這話差了,娶妻娶賢,怎麼好瞧著姑娘樣貌才情好就這般盛讚,想要了做兒媳婦?”

齊陽長公主看了一眼皇上,又看了一眼紹王,最終還是實話實說:“皇兄,不是我說,咱們周家固然是有潑天的福氣和富貴,才能得了這錦繡河山。可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兒,咱們家人相貌實在平平。”

“如今我也年紀大了,也不怕臊,隻告訴皇兄王叔,當年父皇母後為我選駙馬,我悄悄告訴母後,駙馬家官位爵位的不論,隻要人品厚道相貌英偉的俊美男子,我才肯嫁。”

皇上:……

紹王卻立刻點頭:“正是這個道理,當年我跟你家宇兒一樣,不願正經娶親,唯恐有了正妻拘束我,直到我家王妃入宮,拜見皇兄皇嫂時與我走了個對麵,我才立刻改了主意,發誓必要娶這樣的絕色女子。”

齊陽長公主也跟著熱火朝天回憶當年:“可不是!王妃嬸嬸是出了名的絕色,三十年前一進宮門,當真是華耀滿宮城。”齊陽長公主遙想當年紹王妃風姿,搖頭笑道:“王叔不知道,當年你成婚的時候,我才十一二歲,正是姑娘家要美的時候,見到王妃盛裝容貌後,哭著回宮去尋母後,問她為什麼要把我生的這樣平庸!”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俱是顏控的感慨。

皇上在一邊很是無語:朕覺得朕挺英俊瀟灑好不好,你們可以隻說自己,彆拉踩咱周家所有人。

不過就算以皇上的自信,也說不出自己英俊過人這種話,可見大周皇室容貌著實平平,都靠氣勢死撐。

齊陽長公主感歎道:“好在母後給我尋了個好駙馬,這才有了宇兒,他雖說不上極俊朗,但總算是有些風儀。所以我隻想再尋個容貌極佳的兒媳婦,將來也好得個珠玉一樣的孫子孫女,就像王叔家裡的世子爺一樣。”

周黎蘅絕對是姓周的異類。他生的像極了紹王妃,宛如一隻鳳凰一般,把府裡其餘兄弟,甚至宮裡的皇子們都比成了錦毛雞。

紹王一聽這話,心動道:“我也是這般想的,好容易蘅兒生的像王妃,可一定得找個容貌過人的姑娘,孩子彆再回到咱們周家血脈上才好。”

皇上:……朕這個周家血脈的正統帝王就坐在這兒呢!

紹王跟齊陽長公主說的上了頭,根本沒人看皇上。紹王追著齊陽長公主問道:“你一眼看中了那林家小姑娘,難道她竟有我家王妃當年容貌不成?”

齊陽長公主想了想:“王妃嬸嬸當年是驚豔絕倫,人人觀之驚歎的人物。那林家姑娘或許容貌不這般明豔過人,但自有一種詩書之氣,倒是氣度之清美更勝容貌。況且她如今年紀還小,才十二歲,尚未到當年嬸嬸十六七歲時的盛景,將來如何還未可知。”

紹王一拍桌子:“哎呀,那這不現成是我們家兒媳婦嘛!”

齊陽長公主:???王叔你快閉嘴吧,萬一再給你家世子念叨病了。

紹王已經在算了:“十二三歲的年紀,正好蘅兒也才十五歲,男兒家沒什麼本事前也不好說親,正該再等兩年。最要緊的便是齊陽說的這相貌,對了,方才你還說那姑娘學問佳,那更好了,帶一帶我們家的呆頭鵝才是。蘅兒就是過於單純厚道了,那嘴笨的,叫人欺負了也不會辯駁。”

見他說的開心,皇上和齊陽長公主一起來勸:“王叔可彆論親事。大過年的,萬一再把蘅兒說病了。”

紹王閉了兩秒鐘的嘴,忽然再拍大腿:“怕什麼,現在有個神醫在京中啊!要是蘅兒再莫名其妙病了,正好讓小林太醫去看看——是病就治,若是小林太醫都瞧不出的病,那就是有什麼邪祟,好叫人去做法鎮壓,也不能一輩子就當和尚吧。”

齊陽長公主接口:“也有理,蘅兒的樣貌,當和尚出家可惜了。要不是輩分不對,要不是我沒有女兒,單看蘅兒的容貌,就必然要了做女婿。”

皇上:你們倆就繞不開臉了是吧,真是兩個大俗人。

但看紹王興奮,皇上就道:“王叔這話要是早說幾天就好了,朕今年還想過,要不要叫林如海進京述職。隻是想著,王叔剛從南邊回來半年,他也正跟朕派去的欽差一起整治弊政,就沒宣召他入京。”

紹王更興奮了:“不用叫他,陛下忘了,我還在他家住過,早就見過他了。唉呀,可惜當時沒見到他家女兒,不過看林如海的長相,若是生女隨父,女兒也不會差的。”

齊陽長公主對官員了解不多,本來隻知道林如海是巡鹽禦史,此時聽紹王說起長相,才反應過來:“林大人生得好?難道是那年父皇親自點中的探花郎?還金口玉言說這一科的探花郎才貌可壓上下兩代科舉?是不是他?”

紹王點頭:“是啊是啊!他是皇兄親道‘文雅俊秀,莫可比擬’的——當年你咋不嫁他哩?”

齊陽長公主給氣的恨不得翻白眼,這話也能隨便說?何況聽說林探花現在還不幸是個鰥夫,紹王這話說出去,京城人得吃瓜吃瘋了。

皇上見話題越跑越遠,隻得打住:“當時妹妹都嫁人了,夫妻和美的很,如何會在意旁人。好了王叔,朕知道你的意思了。”您快打住吧,彆招惹齊陽了。

然後又勸紹王爺:“隻是這樣的大事,王叔很該跟王妃商議一二,總得王妃見一見才好。”

紹王立刻起身:“那臣告退!”皇上剛一點頭,他很快就消失了。

皇上:……都不跟朕多寒暄幾句的嗎?

齊陽長公主見此也起身告退:“那臣妹也就先回去了。說來多虧父皇和皇兄的隆恩,昨日見得閨秀比以往宴席上多許多,除了林姑娘,臣妹心底還有幾個也算合心意的。正準備去跟母後商議一二,若是能有緣分,還請皇兄下旨賜婚,也讓我家宇兒光輝一二。”

皇上點頭應下,終於送走了這兩位讓他頭疼的皇親。

待兩人走後,皇上站在窗前,看了片刻八皇子。

畫眉公公想從皇上的臉上看出點什麼,然而皇上臉色一片平靜,似乎這廊下雪中跪著一個兒子在嘶聲背書,對他來說,景致與往日並沒有不同。

神色間既沒有怒其不爭,也沒有痛心疾首,隻是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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