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們:太好了,找到一條跟上司套近乎的路線。
馬院副這等活泛人已經開始機靈地預約下一本了:“我非千金科出身,這回幫不上忙,要是院正大人再刊印旁的醫書,隻管吩咐我!”
林薑含笑:“以後定然要請馬院副幫忙的。”
最讓林薑高興的獎勵,還是在《千金閨閣錄》再版,刊印超過一千本的時候,係統忽然蹦出來的消息。
【恭喜宿主解鎖隱藏成就:作為第一主編出版暢銷醫書】
這次不隻是驚喜,而是林薑特意奔著解鎖這個隱藏成就去的——在【真心實意的錦旗】成就後,林薑就在猜測,其餘的隱藏成就是什麼?有什麼是現代醫生經常做,而古代醫生很難做到,足以達成隱藏成就的。
這出版醫書和發表論文就在她的鎖定範圍內。
起初《千金閨閣錄》剛出版的時候,係統毫無反應,林薑還有些失望。沒想到原來是數量不夠,需要一定數目才能達成。
林薑摩拳擦掌準備進係統領獎勵,通過轉盤抽新buff了。
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這項隱藏成就的buff是固定的。而且極為特殊,不再是加持在醫具上或是藥物而,反而是直接加持在她本人身上。
【正麵增益·知識的星火】
“執筆者如星辰,於暗夜閃耀,為師者如火苗,於冬夜溫暖。”
“該正麵增益為光環類,凡立誌走上醫道之人,會將你視作啟明星。隻要你不倒下,隻要你永遠站在前方,他們就有星火的力量。鼓舞他們吧,星火終可燎原。”
林薑錯愕:這項buff是不是給的有點沉重和宏大。
俱係統解釋,這其實是極為罕見的隱形雙重buff。
林薑不止是作為主編出版了一本醫書,還是作為太醫院院正,這個朝代裡‘官方大夫’中的身份職位最高者太醫院首出版了醫學刊物。
係統將官職的隱形影響力加了進去,才給出了光環類buff。
隻有站的夠高,發出的聲音才有更多人能聽見,願意聽見。強大很多時候就是最好的注腳,此乃自古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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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太上皇駕崩後,世事變更甚多,林薑都不免與黛玉感慨:誰能想到咱們入京才一年多,就滄海桑田了呢。
說起滄海桑田,覺得世事變幻太快的不光他們,還有大皇子。
就在幾個月前,他還在江南耀武揚威,結交臣子,備受奉承,幾乎就把自己當成了皇帝,連父皇交代的差事都差點忘了,整日沉浸在自己的威風八麵中,真是樂不思蜀。
誰知忽然京中來了急報,說是皇祖父沒了,大皇子立刻從美夢中驚醒。
隻得連忙星夜趕路,用了幾日就狂奔回京,特意做出胡子拉碴的憔悴去父皇跟前表白自己的孝心去了。
一路上,大皇子都在埋怨自己皇祖父死的不是時候。
而他這樣日夜兼程回京,卻沒得到皇上一句誇讚和笑臉。皇上隻是冷聲質問他,這下江南幾月,可有查清金陵府尹宋舟侵吞土地一案?怎麼一直不見折子回稟?還沒查清,那你是去乾什麼的?!
被父皇三連問暴擊的大皇子:……他光忙著去結交官員拉幫結派了。
且說犯了罪的金陵府尹宋舟是地頭蛇四大家族捧起來的人,當地官員有礙於賈史王薛四大家族威望來求情的,也有怕拔出蘿卜帶出泥,牽連自己而求情保宋舟的。
故而為此案求見大皇子的官員可不少。
大皇子怎麼會願意得罪了人去?他還真想著賣麵子放宋舟一馬。
要不是同去的刑部侍郎,咬死了不肯,認認真真調查此案,大皇子早就上折子跟父皇替宋舟開脫了。
原本他想著胳膊擰不過大腿,那刑部侍郎再較真死板,還真敢跟他這個皇長子對著乾?到頭來總要由他上折子的。到時候一放宋舟,這江南不知有多少官員要承自己這份大人情!
大皇子計劃的很完美,可誰知太上皇忽然就死了,大皇子毫無準備就被皇上問到了臉上,噎的沒有話說。
大夏天的,他跪在明正宮冷汗蹭蹭冒,隻絞儘腦汁想著怎麼回話。
太上皇殯天,皇上已然騰出手來要管兒子了,也懶得再看大皇子裝模作樣。要不是孝期內不好出什麼處置皇子的新聞,他真想直接圈了大皇子拉倒。
便是不能圈,皇上也懶得理他,直接罵他是個廢物,叫他先滾去守孝,出了喪期再好好修理他。
嚇得大皇子失魂落魄,一下子從被人捧成‘準太子’的美夢中驚醒了,戰戰兢兢跟兄弟們一起去跪靈。
而聽說這位大哥無功而返還被父皇痛罵後,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紛紛上前‘表示深情關切’。那笑裡藏刀的,險些給大皇子捅的吐血。
隻是大皇子拎不清皇上的心思,仍舊自為是長子,在沒有太子的情況下,他自然為首。
而且喪儀上也有大臣舉哀,他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拉攏大臣,同時在父皇麵前表現自己孝順能擔事的好機會。
無奈讓大皇子分外焦躁的是,自打回京以來,父皇對他就很冷淡,再不複之前大皇子妃剛去時候的關心慰問不說,甚至還有冰凍三尺之感。
而京中官員也正因帝權更迭忙的團團轉,誰有空去理會大皇子。
皇室宗親裡頭,老一輩的親王沒必要站隊,跟皇上同輩的親王,自身都難保,被皇上拍了個七葷八素,正在勉強從坑裡爬起來,根本無暇顧及旁的。
至於當著宗人令,大權在握的紹王,見了大皇子則是當空氣不理不睬。
讓大皇子想湊上去套近乎都張不開嘴。
大皇子不由就懷念起江南時的威風八麵來,深覺滄海桑田,這世界變得也太快了。
這日他又被紹王無視後,就忍不住發怒。
因不敢在兄弟們麵前露出行跡來,就借著往劉嬪處請安的功夫,在親娘處很是發了頓邪火。
劉嬪有什麼法子呢?她固然有幾分心機也夠心狠,但說到底也是沒怎麼讀過書的宮女出身。
母家也半點幫不上忙,於是隻好勸兒子道:“你是長子,太上皇的喪事都是你領頭。你的前程在後頭,何苦跟紹王這種老親王置氣。”
又安慰兒子:“母妃聽說,你往江南去,倒是結交了不少願意幫襯你的大臣。”
說起這事,大皇子得意之餘,不免跟劉嬪抱怨林如海不識抬舉,從不跟旁人一樣奉承他不說,反而處處幫著刑部侍郎,與他做對。
大皇子還賭氣道:“這樣的人,也能做我嶽父?倒不如換一家。”
大皇子走了一趟自為開了眼界:比林如海識趣的官員多了。遠了不說,王子騰就不錯嘛。
自己在金陵賣了四大家族的麵子(雖說還沒賣好就被迫回京了),但彼此意思都到了。這回回京,王子騰對大皇子可是客氣許多。
大皇子不知道王子騰是因為自己地位的變動,變得小心了起來,對每位皇子都很和氣,隻以為王子騰是獨獨對他客氣。
倒是劉嬪想了想,還是勸兒子:“你自己是一年喪妻的守禮,現在太上皇還沒了,你是太上皇長孫,隻怕要守足二十七個月不能議親。那林姑娘正好年紀小呢,可以等個兩三年,王家姑娘可不行。”
“何況,你不是不知道,她那堂妹如今可是做了太醫院院正,很是得你父皇的看重——京中世家閨秀是多,但那些人家兒子也多未必看重女兒,你上哪兒再去找林家這樣隻有女兒的人家去?”
大皇子聽母親說的,也覺有道理。
旁的不說,他去江南這一趟,可是聽聞林家的家產頗豐——林如海一點也沒掩飾林家在江南的祖產以及名聲的豐厚,就明白給大皇子看。
大皇子很是垂涎,覺得林家是有一樁好處:反正隻有一個女兒,這偌大的家產以後就可以進他的腰包。
同時又想,若是得父皇賜婚,娶了林氏女,能逼林如海前倨後恭也很是解氣。
所以勉強還是決定,留下林氏女作為他正妻的排行榜第一位候選人。
他們母子關起門來,算盤打得震天響,恨不得天下人都被他們算計完了,卻不知皇上看他這個兒子,已經當成報廢品來看了。
大皇子一路南下之事,皇上儘有所知——不光林如海一個厭煩大皇子,還有不少直性子的文臣武將煩他煩的要死。
其中便以蘇州總兵脾氣最暴躁,因大皇子臨走前還陰陽怪氣給了他些臉色瞧,於是這位總兵算著日子就開始找幕僚寫參奏折子,爭取京城太上皇的靈柩一出宮,喪事一完,他這一本彈章就遞到皇上案頭。
同在江南為官,那總兵脾氣雖暴,但也不是純莽夫,還來問過林如海的意思。
也是因文臣武將不是一脈,這位三品總兵雖然憤怒上頭,但想想到底參的是一位皇子,還是皇上第一位派出巡視辦差的皇子,有些沒底——他來尋林如海也是想探探,在一些文臣眼裡,這位大皇子風評如何。
怎麼說呢,大皇子的風評,甭管文臣還是武將,隻要在正常官員眼裡,就覺得他不行。
還是那句話,你可以拉幫結派,可以謀圖太子之位,但,但你不能蠢啊。
你手下啥也沒有,就在江南大肆公開拉人,是當你京城的皇帝爹是個擺設啊。
簡而言之,君主的個人素質是很重要的,英明神武如唐太宗,直接提劍殺到玄武門也多的是人願意擁護跟隨,但蹦蹦跳跳宛如瘋兔的大皇子,心裡有成算目光深遠的官員都恨不得遠離他:唉,到時候皇上收拾他可彆濺到我身上血。
因蘇州總兵與林如海私交不錯,人品也過硬,曾經還冒著被罷官的風險,事從權宜,直接出兵幫林如海鎮壓過一場因走私販賣私鹽而起得□□。
對這種實在人,林如海也不藏著掖著。
林如海表示你隻管參,我這邊參奏大皇子的草稿都寫好了,還在潤色階段。
那總兵廢話不多說,拱拱手就回去向京城發快遞了。
就算沒有林如海、蘇州總兵陸續上的折子,大皇子一路南下的隨從裡,也就有皇上派的人。
於是大皇子還在京裡扮演孝子賢孫為太上皇崩逝傷痛的時候,皇上這邊已經把他南下諸事掌握了個明明白白。
皇上不免對著紹王抱怨:“王叔你說說,朕是怎麼生下來這樣毫無心肝又蠢笨的畜生呢?”
這話問的刁鑽,以至於紹王也沒法回答。
他倒是有答案不好直說:在紹王看來,自家王府也是有兩個庶子的,不過都是當年王妃有了嫡長子後,庶子才出生,嫡子是長子,這就避免了絕大部分麻煩。
且紹王隻把庶子讓王妃管教,生母也都未封側妃,仍舊是普通侍妾。
而從小教育庶子們,也是忠厚老實為上,隻要你彆歪了心思,以紹王府的地位,將來就跑不了你一個官,一份富足的家業。但要是想同室操戈,爭什麼世子,那就是自找沒趣且自找苦吃。
紹王的態度擺在這裡,紹王府內從妾室到庶子,也就都物理層麵上的老實安分,從來沒有人敢光明正大單挑一下王妃和世子。
可皇上不然,他素來管生不管養,放著兒子們自己找生路去。皇上總覺得,自己當年能夠從生母卑微的陰影裡,一路殺出重圍,學的文治武功精通,最後登基為帝,兒子們就算不比自己強,也不能差太多。
誰還是生來就順順當當,天上掉下來的皇位不成?
連太上皇這個當年名正言順的嫡長子,都是很經過一番血鬥,才坐穩了皇儲之位的。
現實擺在這裡,紹王也不好說皇上的錯:畢竟紹王府隻是個王位,他愛重王妃喜歡嫡子,就能拍板讓周黎蘅繼位。
可這國家不同,皇上不可能因為偏寵哪個皇子,就定下來讓他繼位,打壓其餘兒子,皇上這番放養,也是要看看哪個兒子能出色爭出來的意思。
也正因如此,皇子們才心思浮動,都對大位有了覬覦之心。
那走歪了路入了歧途的,估計也不隻大皇子一個人。隻是大皇子蠢而毒的格外有特色而已。
皇上恨的也是這一點:你但凡是個梟雄人物呢,朕也不會這麼生氣。
結果長子隻是個掰棒子,還掰一個扔一個的笨狗熊,而掰的那一個也掰不明白,可給皇上氣壞了。
朕可以生梟雄,但朕真的不想生狗熊兒子啊!
皇上惱了一會兒,看著紹王忽然想起一事:“林如海既不曾跟這畜生攪在一起胡鬨,可見還是個明白人。王叔還想著與他家結親不曾?”
紹王趕緊點頭:這可是正事。
皇上端著茶想了一回:“算起來林如海今年也該入京麵聖了。隻是他一離了江南,朕一時也難找新的巡鹽禦史頂上。”
事關鹽政,紹王也不便多說,隻道:“巡鹽禦史位置要緊,一般做個七八年也就到頭了。”
要是讓一官員長久在同一個高位上,難免各處關卡都打通,隻手遮天起來。
故而本朝做官的規矩,文臣武將雖不跨行,但文臣班子裡頭,卻是各部來回調換官員,跨度極大。
比如做了兩年戶部侍郎,一轉頭調去禮部做尚書,又或者剛從工部管完治水的官員,轉眼又去了大理寺審案子都是尋常事。
這也是帝王禦人之術,從太、祖爺起就傳下來的製衡道理。
林如海能在鹽政上做上幾年,已經是比較長久特殊的個例了,就在他做巡鹽禦史的年份裡,戶部尚書都換過仨了。
皇上聽了紹王這話,心裡也就暫有了主意:確實該先把林如海調回京城來,叫個與他素無瓜葛的官員去接任,查一查曆年鹽政的賬目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