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時天天有病,但不是眼睛有病。
剛剛做完眼保健操還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的時候時天天已經怒氣衝衝地走到了窗邊。
往外一看,樓上窗台上果然掛著那條熟悉的紅格子空調被。
好嘛,樓上的又在曬被子了。
時天天都不知道該吐槽什麼好了。
大夏天的,空調被又那麼薄薄一層。
就算是折成雙麵曬會有一麵被太陽擋住,可但凡勤快一點,不說多的,兩個小時翻一次麵,那也能乾得透透的。
再說了,曬得那麼勤,樓上那被子是蟎蟲多得殺不完了是吧?
吐槽歸吐槽,人家要曬被子是人家的事,說到底時天天管不著。
但過分就在於他們家曬被子一定要被子全部展開,占他們家的地兒。
一條空調被就算兩米長吧,上麵一層樓放下來,愣是能擋住時天天他們家三分之二的窗戶,由此以見對方往下放得有多離譜。
時天天站在半透著光的窗邊,不高興地望著那條垂下來的被子。
宋女士昨天上樓去交涉過,結果上麵那家沒開門。
回來後宋女士的意思是,大概人家上班去了,所以晚上下班的時候才有時間把被子收回去。
樓上是不是下班時間收的,昨天時天天在小房間裡沒看到,但今天這個曬被子的時間她可看到了。
上午9:43。
昨天宋女士覺得樓上的人上班去沒人在家,但看今天這個曬被子的時間顯然不像。
哪個上班族這個時間點還在家裡的。
今天既不是周末又不是節假日。
當然不排除有些行業的上班時間就是顛倒的,但宋女士昨天上樓差不多就是現在這個時間段,所以這絕對不是不開門的理由。
所以時天天合理猜測,樓上極有可能是在宋女士去的時候故意不給開門的。
而且今天他們家的行卻實實在在給時天天造成了巨大的心裡陰影。
被這場病折磨這麼久,時天天一度害怕自己手術後身上留下了什麼後遺症,比如癱瘓、失明……
所以那一刻,時天天是真的被嚇到了。
【宿主無需擔心,完成任務後宿主身體將會達到健康度100%,即沒有任何病痛,不會有宿主擔憂的任何後遺症情況。】
隨著係統平靜無波的聲音出現,時天天剛剛低沉到穀底的心情一點點好轉。
但是……望向窗外的被子,時天天目光冷凝,“有些人得吃一次虧才知道長記性。”
比如這樣。
窗外,一條紅格空調被自由而隨心地沐浴在陽光之下,享受著身體內蟎蟲被一點點殺死的快樂。
就在這時,樓下的玻璃窗發出了‘吱’的一道刺耳長音,一隻蒼白的小手透過窗戶慢慢出現在陽光下,輕輕撫上了紅被子。
然後,一拽。
‘嘩’的一聲,仿佛千斤墜頂,又仿佛鵝毛落地。
紅色的被子就這麼自由而瀟灑地墜落下來,正巧落在二樓的晾衣欄杆處。
與此同時,出租屋的客廳內重新灑滿了明亮的光芒。
時天天彎了彎嘴角,得意地掃了眼堆疊在自家窗台上的被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臉上浮現出幾分嫌棄,慢悠悠進了洗手間。
時天天仔仔細細搓完手,拿毛巾把十個手指頭都擦的乾乾淨淨,也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門外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
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樓上的人跑下來撿被子了。
時天天並不理會,反而不慌不忙地坐回到沙發前給自己倒杯水,甚至還極其閒適地加了片乾檸檬。
敲門聲每響三聲就會停頓一會兒,聽起來還是挺禮貌的。
一分鐘過去,門外的人似乎察覺到屋內人沒有開門的意思,敲門聲終於停了下來。
時天天也不急。
反正被子不是她們家的。
她又自顧自地把第一杯清洗檸檬的溫水倒掉,準備衝杯檸檬水。
果不其然,過去大概三分鐘,門外再次響起一陣敲門聲。
敲門的頻率仍然是每敲三聲就會停頓一段時間,隻是這次的聲音比之前要小上許多,聽起來似乎有些心虛。
時天天微微挑眉,捏著勺子慢悠悠從蜜罐裡舀了一勺蜂蜜出來。
聽這個敲門頻率和聲音,其實感覺樓上這家也不像什麼臉皮特彆厚的。
怎麼著,隔著一扇門做事都無所顧忌了嗎?
這麼想著,時天天把蜂蜜倒進了裝有檸檬的杯子裡,順時針攪上幾圈,確保蜂蜜完全融化在水中,終於滿意地點點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敲過兩次門,勉勉強強算是把他們將宋女士關在門外的仇報了。
‘哢嚓’一聲,老舊的防盜門被從內打開了。
三樓女人正準備繼續敲門的手一頓,猝不及防間對上了一雙略顯陰鬱的眼睛。
女孩穿著一身寬鬆的居家服,衣服鬆鬆垮垮地吊在身上。
她的臉似乎格外得瘦,五官依稀可以看出一些精致的輪廓,一雙眼睛雖然明亮,但卻因為瘦而深陷在眼窩中,隱約間看起來有些乖戾。
她的皮膚上還覆蓋著一層病氣的蠟黃,脖子、手腕上的青筋清晰可見,看起來像是個病人。
時天天無視對方打量的目光,右手搭在屋內門把手上,掀起眼皮,冷冷道:“什麼事?”
“不好意思!”吳莉迅速回神,尷尬地朝時天天彎了彎腰,小心翼翼道:“小妹你好,我是你們家樓上的住戶,是這樣的,剛剛我們家被子不小心掉在你們家窗台上了……”
“那你覺得你家的被子為什麼會不小心掉在我家窗台上呢?”時天天不客氣地反問。
吳莉知道是自己家理虧,手足無措地撩了撩耳根上的碎發,紅著臉說道:“對不起啊,可能是我家被子往下放太多,所以……大概風一吹它就掉下來了。”
話是這麼說,但真實情況兩人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