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小姑當即就怒了:“時天天!你怎麼能這麼詛咒你表哥?!”
什麼叫她能參加嚴浩鬆的葬禮?這不是詛咒她兒子早死嗎!
時天天還沒說話,時先生先不樂意了,“怎麼詛咒他了?我們家天天好好的,吃得好,睡得好,以後肯定能長命百歲,參加她表哥的葬禮多正常啊!”
甭管醫生怎麼說,反正時先生一直就是這麼堅定地認為的。
話都說到這種地步,兩方人也都差不多撕破臉皮了。
時小姑氣急敗壞道:“哥,你彆天真了,哪怕你再不舍得,時天天她能給你養老嗎?以後不還是得靠我們家浩鬆!”
“還以後?現在就拿錢威脅我了,我還敢指望你們以後?”
時先生都不知道他們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像嚴浩鬆這種人,眼下能跟他們好好說話,根本就隻是想騙他們的錢而已。
人情冷暖,時先生在時天天生病,他到處找人借錢的時候就已經看透了。
要是以後時天天真的先他們一步而去,他以後也絕對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嚴浩鬆身上。
“時嬌。”
時先生突然冷靜下來,望向時小姑道:“我願意聽嚴浩鬆說話,是看在你的麵子上。現在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注意到時先生的情緒緒突然轉變,小姑心底莫名慌了一下,“哥……”
“先彆叫我哥。”時先生抬手攔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平靜道:“這些年來,我自認為儘到了一個當哥哥的責任。你當初結婚沒錢買房,我借錢給你,幫著你跑前跑後把房子買下來。”
“你生了嚴浩鬆後身體不好,我怕你日子過得苦,除了沒讓你還錢外,時不時也會拿些錢給你。但我願意給你錢,不是因為我特彆有錢,而是因為我不想我的妹妹受委屈。”
想到這些年來時先生這些年來對他的幫助,時嬌心中微微觸動。
“其實我並不後悔當初借錢你,因為那時候我是真心疼你這個妹妹的,對於當時的我來說,這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所以我不後悔。”
“但同樣的,我也不後悔現在走法律程序,向你討回這些錢。”時先生麵容瞬間冷硬下來,“因為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你已經不重要了。”
人總要學會割舍掉某些不應該有的感情。
時嬌已經不再是他那個重要的妹妹了。
時嬌愣了愣,等意識到時先生這番話裡的決絕時,後知後覺地慌了,“不是這樣的……”
“法院見吧。”時先生不想再應付她,轉過頭對盯著他的時天天笑了笑,敲響了身後的屋門。
屋內被人從內拉開,開門的是季清和。
眼看著時先生和時天天真的要進去了,時嬌內心沒來由冒出一陣恐慌,立刻伸出手想要抓住時先生的衣服,“哥我真的錯了,你彆生我的氣了行嗎?”
“你彆纏著我爸了,行嗎?”時天天將她擋了回去。
注意到時先生眼中的釋然,時天天知道時先生這是真的放下時小姑這個妹妹了,當即不再掩飾,對著時嬌一陣猛烈的輸出,道:
“時嬌,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多大歲數的人了?有事動不動就找我爸,恨不得家裡連個電燈泡壞了都要找我爸修。你老公是殘廢嗎?還是你兒子是智障嗎?半點活兒都乾不了是嗎?”
嚴浩鬆聽到這話,臉立馬就黑了。
時天天懶得管他怎麼想的,她真的忍時小姑一家子很久了。
不過往日裡時先生很會平衡家庭與親人之間的關係。
雖然他經常會幫時小姑一些小忙,但做完這些事之後,他也會給宋女士和時天天買價值更高的禮物。
不然以時天天的性格早就發作了。
即使如此,時天天對於時小姑一直以來不知感恩的行為也十分惱火。
“你以為這個世界是圍繞著你轉的,其他人就不用工作生活了嗎?”
“我爸每次幫完你的忙,不說讓你感恩戴德,但連一句謝謝都不說,你是得了間歇性急性咽喉炎嗎?一到需要道謝的時候就啞巴了?”
“還有,我爸每年都記得你的生日,那你記得每年他生日的時候跟他說一句生日快樂嗎?你從來都沒記得過!”
雖然一句‘生日快樂’不值什麼錢,但至少也是一份心意。
可時嬌連這份心意也懶得出,隻知道每年在她老公和兒子過生日的時候大肆發朋友圈。
有些細節平時不注意,但到這種時候,卻都一樁樁一件件的浮現在眼前。
時天天都為時先生感到不值。
時小姑被時天天說得臉色隱隱發白。
被時天天這麼一提醒,她才意識到這些年她有多忽略時先生這個哥哥。
看著時先生望向她的陌生眼神,時小姑心中終於有了些許悔意。
嚴浩鬆一直在後麵觀察著情況,注意到時嬌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他趕緊上前扶住親媽,對時天天語氣不快道:
“你也知道我媽向來粗心大意,可能沒注意到這點細節,都是親戚,沒必要計較這麼多吧?”
時天天:“不好意思,我們家不和福壽螺做親戚。”
嚴浩鬆皺了皺眉,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都不明白啊?那我說直白點。”
時天天麵帶笑容,但說出來的話卻句句紮人心,“我的意思是,你和你爸除了像福壽螺身上的寄生蟲一樣,變著法兒讓小姑從我爸身上巴拉東西,你們還會什麼?”
“哦,不好意思,忘了你們還會軟飯硬吃。”
嚴浩鬆明白過來,頓時臉漲得通紅,“你怎麼能這麼說!”
“我為什麼不能這麼說?”時天天直言不諱道:“你和你爸就是寄生蟲、吸血鬼、軟飯男!”
這麼多年了,時小姑老公的工作是時先生幫忙找的,他兒子上的重點高中是時先生托著關係找的。
自己沒能力嗎,事事都要依附於他人,不是軟飯男是什麼?
時家屋門這會兒是一直打開的。
屋內的人聽到時天天罵時嬌的時候就已經安靜了下來,這會兒又聽到‘軟飯男’三個字,眼神裡都帶了些異樣。
嚴浩鬆終於忍不了了,向前邁出一步想要要抓住時天天的手,“什麼叫軟飯男?你給我說清楚……”
還沒等他抓住自己的手,時天天直接抬腳照著他肚子踹了一腳,惡狠狠道:“說個屁!”
嚴浩鬆沒想到時天天會突然爆發,一時不防,竟被她推了個趔趄,要不是身後有時小姑擋了一下,恐怕他就得直接被時天天踹得滾下樓梯。
剛一站穩,還沒來得及顧得上肚子上痛楚,看到距離隻有十幾厘米的樓梯,嚴浩鬆嚇出一身冷汗,“時天天,你彆太過分!”
這要是掉下去摔到腦子他就完了!
但下一秒,時天天就伸出手揪住了他的衣領,抬起拳頭就照著他的臉砸了下去,“還有更過分的!”
說說說,跟這種人有什麼好說的,揍一頓保準聽話!
這麼想著,時天天抬起腳就照著他大腿踢了一腳,直把嚴浩鬆踹得慘叫連連。
季清和站在門口,看到時天天動手本來想要衝幫忙的,但是看到嚴浩鬆不僅沒有還手,反而隻敢抱著頭縮在牆角哀嚎,剛邁出去的腳就被他默默收了回來。
打這種軟蛋,應該沒什麼危險性。
時先生不想理會這兩人,之前就已經進屋了,聽到這聲音後又趕緊折了出來。
時小姑拉著時先生想讓他勸架,聲音裡都帶著哭腔,“哥你快讓天天彆打了,這丫頭下手沒輕沒重的,彆把浩鬆打壞了!”
不是時小姑不想上前拉架。
隻是這倆兄妹以前沒少打過架,時小姑正常拉架還好,但隻要一拉偏架,時先生轉頭就會把嚴浩鬆撈起來狠揍一頓,一點虧都不讓自己閨女吃。
而且後來時先生還把時天天扔出去報了個武術班,自從時天天十歲以後,時小姑就再也不敢在兩個小孩打架的時候插手。
因為她要是敢插手,時天天就敢連著她一起打,連時先生都製止不了。
整個人又狠又倔。
所以自從被時天天拽下來過一撮頭發後,時小姑就學乖了。
“哥你快讓天天停下來,浩鬆真的經不起被人這麼打啊!”
時小姑替兒子求情的時候,時天天又抬起腿往他身上踹了好幾腳。
嚴浩鬆小時候被她打怕了,所以隻要一跟她對上,就隻會下意識抱頭蹲下去,連反抗都不敢。
也就是這幾年大家都長大了,時天天做事克製許多,所以才慢慢不打他了。
沒想到現在一看,這人還是慫得不行。
不過這也正好方便了她動手。
“彆打了彆打了……”時小姑哀哀道。
時先生壓根就沒在意時小姑的話,目光一直鎖定在時天天身上,這會兒臉上浮現出了幾分驚喜,感歎道:“看來天天的身體狀況確實恢複了不少。”
看他閨女,打得多有勁!
季清和:“……”
說實話,要不是時小姑開口喊哥,他真的沒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是時先生的妹妹。
想到時天天剛剛大罵自己的姑姑,時先生卻完全沒有沒有製止,反而站在時天天這一方。
季清和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有些走神。
那頭,時天天終於累了,最後又狠狠踹了嚴浩鬆一腳,這才停下動作。
雖然還沒完全恢複,但百分之四十的健康度,也夠她今天踹嚴浩鬆一頓解氣了。
“行了爸,進屋吧,彆理這些無聊的人了。”
“好。”時先生點點頭,竟真的無視了時嬌,上前挽住時天天就要帶她進去。
時嬌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
她數次叫時先生他都沒有反應,可時天天一喊他就笑了,所以他剛剛說的是真的,她真的不要她這個妹妹了嗎?
時嬌再也顧不上去管自己兒子,眼淚倏地掉了下來,茫然道:“哥!時曲!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時先生背對著他,跨過了門檻,沒有回頭。
“不要了不要了。”時天天走在後麵,隨意擺擺手,替他回道:“所以麻煩時女士以後不要再上我們家的門了,怪招人煩的。”
說完,時天天又將目光對準嚴浩鬆,舉起拳頭威脅道:“還有你,以後再來,我見一次打你一次!”
嚴浩鬆躲在時嬌身後,下意識縮了縮頭。
等到屋門被關上,再也看不到時天天的身影,他頓時惱羞成怒道:
“媽,走,他們不稀罕我們這門親戚就算了,以後我們在也不來了!到時候時天天病死,他們沒人養老送終,看他們還囂不囂張得起來!”
尤其是時天天,還說參加他的葬禮,他倒是要看看她還能活幾個月!
時小姑的精神狀態顯然有些不對勁,恍惚道:“浩鬆,你說你舅舅是不是真的不要我這個妹妹了?”
這不是肉眼可見的嗎?人家都直接說要斷絕關係了。
嚴浩鬆心中不耐,卻也知道他媽是什麼性子。
萬一知道她時先生說的是真的,恐怕今天執拗勁犯了,說不好就賴在時家的門口不走了。
反之,今天糊弄她一下,等回家他爸再隨便說兩句,這事兒她迷迷糊糊的也就過去了。
而且今日親情牌沒打好,沒能讓時家取消打官司的念頭,還被時天天打了一頓,對於嚴浩鬆這一趟簡直倒黴透了。
所以他可不打算再陪他媽丟一次臉,敷衍道:“沒呢,舅舅這是正在氣頭上,等你下次來就好了。”
“真的嗎?”
“真的,你看你上次來不也這樣嗎?這次他們家不也照舊給我們開門了……”
屋外的情況,時家人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發現時先生不隻是口頭上,甚至連心理也徹底放棄時小姑了,時天天簡直比打了嚴浩鬆一頓還高興。
上次時先生害怕夾到時小姑的手不忍心主動關門,時天天就發現了。
時先生說得決絕,但心底恐怕還留有餘地。
但這次就不明顯不一樣了。
“你放心,我今天會見他們真的隻是為了讓他們還錢而已。”時先生看著時天天歡快的臉色,忍不住的笑著微微搖頭。
居然淪落到要被閨女陪著出門的程度,看來他確實是心太軟了。
既然這樣,接下來可不能能讓天天再小瞧他了。
他幫時嬌老公找的工作,是時候該變動一下了。
趕走兩個不速之客,屋內的眾人識趣地岔開話題,氣氛很快就恢複了之前的和諧。
李歡歡興衝衝地拉著時天天和夏嬋,三個人一起繼續下跳棋。
季清和站在沙發旁邊觀戰,但目光卻不自覺飄向了時天天,其中滿是糾結。
因為心裡想著事,他連午飯都有些食不知味。
下午離開時家,季清和回家後在家裡糾結了很久,直到晚上出門喂貓,正好碰到時天天,他才終於有機會把想問的話問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