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自強似乎沒想到‘周小悅’能說出這麼一番話,臉上閃過一抹慌亂,之後便勃然大怒道:
“周小悅,原來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我呂自強是窮,但也絕對不是貪圖你給的這些東西,之所以收下,隻是不忍心辜負你的一片心意!”
“哎呦厲害了!”時天天都要忍不住給他豎起大拇指了,“軟飯硬吃,果然當屬自強哥最厲害!”
呂自強:“!!!”
想到周小悅即將陪嫁來的那套房子,呂自強硬生生將自己被時天天拱起來的火氣忍了下來,恨聲道:
“你不就是因為我們家給不起彩禮才這麼說我的嗎?周小悅,我真沒想到你是這麼一個嫌貧愛富的女人!”
“哎呦,哎呦,說不過就開始上升到人格攻擊了?你這招道德綁架玩的6啊!”
時天天才不上當,笑眯眯道:“遇見你以前我以為嫌貧愛富是一個貶義詞,但是現在我不覺得了。”
“沒錯,我就是嫌棄你,非常嫌棄!”
呂自強:“!!!”
呂自強終於被時十天天目光中的鄙夷所刺傷,再也忍受不了,怒吼一聲道:“好,你自己說的,那你不要後悔!”
說完他直接轉身從廚房衝出去,徑直衝下了二樓。
呂家住在縣城,家裡是小兩層的自建樓,廚房在二樓。
為了給兩人留出說話的空間,呂家其他人吃完就借口消食下去了。
時天天慢悠悠地跟在呂自強後頭。
下去後,看著他和父母說了什麼,之後呂母就擰著眉頭過來了。
“小悅,你跟自強說什麼了把他氣成這樣?不過沒事,我家自強自小脾氣就不錯,你過去跟他認個錯,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啥都沒了解,過來就讓女孩子給他兒子道歉。
有這樣不明事理處處偏袒兒子的婆婆,周小悅萬一真嫁過來了,以後日子也不會多好過。
時天天沒理會她說了什麼,隻指了指樓上,不客氣地命令呂母道:“碗在樓上,你上去把碗洗了。”
那語氣,活像家裡說一不二的大爺。
呂母:“!!!”
反了反了,這還沒結婚就敢騎到她頭上了!
呂母隻感覺腦海中血氣翻滾,望著時天天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
“我說讓你去洗碗,聽不懂嗎?”
時天天嫌棄地掃了她一眼:“剛來第一天就讓女孩子洗碗,這點待客的道理都不懂?就這還好意思當人長輩?”
“是我不懂待客?還是你不懂做人的道理?!”呂母被時天天這兩句懟的心裡的小火苗蹭蹭往外冒,“你一個女孩子剛來婆家不表現表現誰瞧得上你?”
“讓你洗個碗怎麼了,哪家當媳婦兒的第一天來就坐在飯桌上好吃懶做的等著吃飯呢?讓你伸手洗個碗又怎麼了,你還不服氣了!”
時天天:“誰是你家媳婦兒,彩禮給了嗎?結婚證領了嗎?戶口本上了嗎?什麼程序都還沒定,就開始擺婆婆譜了,你這麼能耐,你怎麼不上天呢?”
結婚後在小家庭裡洗碗這沒什麼。
但關鍵是現在周小悅和呂自強還沒真的定下來,周小悅今天來這裡就是來做客的,她還是個客人的身份。
呂母其實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開口讓周小悅洗碗其實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周小悅知道,往後她在這個家裡得充當一個賢妻良母的角色,上要懂得孝敬公婆,照顧丈夫。
時天天:呸!
要麼她怎麼也看這個老大媽不順眼呢!
“好了!”
她們倆在樓梯拐角這裡吵著,一樓大客廳裡的呂父不悅地發話了:“以後都是一家人,吵吵鬨鬨像什麼樣子?”
時天天擺手道:“可彆,我可不敢跟跟你們家當什麼一家人,結婚這事就此作罷,你們也用不著在我麵前擺什麼長輩的譜。”
??
呂父呂母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驚與焦急。
怎麼突然就作罷了呢?
這城裡的傻姑娘不說要陪嫁一套房過來的嗎?
呂父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嚴肅道:“小悅丫頭,這話可不能亂說,你要是不想洗碗就算了,自強他媽,你上去洗!”
呂大媽:“!!”
不是說好要給這丫頭一個下馬威嗎?她今天要是把這碗洗了,以後還怎麼在這丫頭麵前端婆婆的譜?
但是看到呂父警告的眼神,呂大媽再不甘願也不敢多說什麼,隻能憤憤地瞪了時天天一眼,扭著腰上去了。
她上去洗碗,呂父的麵色變緩和了下來,道:“小悅,年輕人吵架是常事,但不能動不動就把不結婚掛在嘴邊,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
時天天:“大爺,您真逗,分個手而已還被你說出離婚的感覺了。”
呂父:“??”
呂自強:“??”
之前呂自強氣呼呼地來到一樓,這會兒正在一樓的椅子上坐著,其實是等‘周小悅’後悔了來哄他,所以時天天的話,他從頭到尾都聽在耳裡。
聽到她說‘分手’,呂自強再也忍不住了,扭過頭來不可置信道:“你要和我分手?”
這不明擺著嗎?
時天天滿頭問號:“我剛剛說的還不清楚?”
理解能力這麼差?
呂自強下意識與父親對視一眼,也不生氣了,急切地走到時天天身邊,道:“悅悅,分手這事不能隨便說,你要是對彩禮有意見,我們可以再談。”
提到彩禮,時天天好奇了。
二十萬的彩禮換一套房子的陪嫁,怎麼算都穩賺不虧吧?那房子的位置離上班的地方也不遠,以後能住上那麼多年,他為什麼連這點錢都不舍得給?
想了想,時天天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談?”
呂自強回頭看了他爸一眼,然後拉著時天天走到呂家大門口,悄聲道:“悅悅,我們家確實拿不出這麼多錢。你也說了你以後會把彩禮帶回來,那你看你能不能能先借給我二十萬?”
時天天脫口而出:“空手套白狼?”
呂自強麵上一陣尷尬:“隻是臨時借一下,我知道你有不少存款,隨便拿點壓歲錢出來就夠用了。我們家不一樣,一二十萬都是我爸媽幾十年的積蓄了。”
周小悅家條件好不是吹的,她的小金庫也確實豐厚。
但要當彩禮拿出來……
嗬嗬。
時天天站在呂自強對麵,望著他的眼睛,非常認真道:“呂自強,我錯了。”
呂自強心中一喜,以為周小悅知道自己要那麼多彩禮不合適了。
結果就聽她誠懇道:“我之前以為你是小白臉,但我現在發現,你壓根就不要臉。”
呂自強:“???”
話說到這份上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時天天拍了拍他的肩膀,禮貌道:“不用再提什麼彩禮了,我不要錢,你也可以滾了!”
“像你這種自私又摳門的軟飯男,談個戀愛玩玩就行了,想跟我結婚,彆做夢了!”
呂自強漲紅了臉:“周小悅,你……”
“彆你你你的了,分個手還磨磨唧唧。”時天天白了他一眼,指著他手腕上的表,強勢道,“取下來還給我!”
人可以不要,表不能不要。
五萬多呢,又不是大白菜,再有錢也不能真白白送了。
見他隻顧著‘震驚’不肯還,時天天怒了:“你吃軟飯還吃上癮了是不是?”
呂家的房子屬於縣裡比較繁華的位置,兩邊都有不少做生意的人家,這會兒也是剛吃過午飯的點,所以外麵聚了聊天說話的人。
時天天和呂自強這會兒又正好是站在呂家門口,時天天剛剛那一句提高了音量,一下子把在大門外樹下乘涼的那些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喲,這不是呂家那個高材生麼。
聽說今天帶著準兒媳婦兒回來了,就是眼前這個吧?
不過這姑娘說的吃軟飯是怎麼回事?聽起來有點兒意思!
眾人升起濃濃的八卦之心,連嘮嗑都不嘮了,全都盯向了呂家門口起了爭執的兩人。
呂自強急了。
他對外的形象一向都是大都市精英人士,向來都瞧不起這些在鄉下灰頭土臉的親戚鄰居們。
要是被這些人看他的笑話,那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呂自強趕緊拉著時天天的胳膊,想將她帶進屋:“好好好,你先跟我進屋,進去了我還就給你!”
看他似乎很在乎鄰居們的眼光,時天天眼珠子轉了轉,甩開呂自強的手,站在門口更不肯走了,聲音比之前還要大了兩個分貝,道:
“你彆拉我,我不跟你進去。誰知道你進去之後還會不會把東西還給我,現在這兒正好有這麼多鄰居可以給我作證,你快把之前欠我的東西都還給我!”
聽到時天天要他們‘作什麼證’,一群人往呂家這邊看得更光明正大了。
呂自強見拉不動她,又有些惱了:“什麼東西?你彆鬨了!有什麼事不能進屋說嗎?”
“那可不行,你拿了我足足十幾萬的東西呢!”時天天理直氣壯道。
哎呦!
一群鄰居聽到這個數眼睛都瞪大了,呂家這個高材生還拿人家小姑娘的東西?他不是上班可掙錢了嗎?
尤其是手上那塊表,每次回來跟他說話,呂自強都會把手腕上那塊表不經意地露出來。
有好奇的人問了,一打聽,據說聽說那塊表要五六萬呢!
老貴了!
戴的起這種表,說明他在外麵混得好的,怎麼都不至於拿人家小姑娘那麼多錢吧?
“沒有的事兒,她說著玩的!”呂自強被周圍那些懷疑的目光看得如芒在背,先高聲解釋了一句,又伸手想去抓時天天的胳膊把她帶回去,低聲道:“回去再說,回去我把東西給你!”
“不,你休想再騙我!”時天天直接從呂家門口溜了出去,大聲道:“你欠了我那麼多東西,誰知道你進去了還認不認賬!”
“我說一樣你還給我一樣。你手上的表是我花五萬六買的XX牌子的,現在,還給我!”
鄰居們下意識看向呂自強腕上的表。
巧了,這不是呂自強每年回來都要炫耀一遍的那塊嗎?
注意到鄰居們異樣的眼神,呂自強隻覺得整張臉都火辣辣的,望向時天天的眼神也終於沒有了容忍。
偏偏那邊時天天還在繼續添油加醋:“你不是說你不是小白臉嗎?那行啊,除了表,還有你身上的衣服,上衣一千二,褲子三千,鞋子兩千,腰帶……”
眼看著周圍鄰居的眼神越來越詭異,呂自強再也忍不了了,大吼一聲:“夠了!”
“不就是表嗎!還!我給你!”他暴躁地摘下表,抬起手就要往時天天腳下扔:“要不是你求著我收,你以為老子稀罕?”
“扔壞了你就直接賠給我五萬六千塊錢。”時天天也不攔著他,涼涼道。
呂自強:“……”
要錢不行,要命一條!
忍著氣將表塞進時天天懷裡。
旁邊的鄰居不知有誰笑出了聲,調侃道:“強子,你不是說你那塊表是你自己買的嗎?我們都還以為你在外麵發大財了呢,原來……”
“原來是去當小白臉了啊!”有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笑哈哈地接了這麼一句。
呂自強一張臉火辣辣的疼。
再看旁邊的時天天,這女人收下表後盯著他的衣服,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怕不是要他現在就把衣服脫下來還給她。
還手表已經丟掉大麵子,如果再把衣服脫掉現場還給周小悅,那他真的就不用再老家這邊混了。
這麼想著,呂自強直接趁著時天天說話之前,黑著臉轉身把自家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儼然是將她趕出門外的意思。
時天天不以為意的‘嘁’了一聲,明明是她先主動出來的好不好!
旁邊有看熱鬨的鄰居好奇地跟時天天搭話:“小姑娘這是怎麼了?跟強子吵架了?”
“也不是吵架,就是彩禮談崩了。”時天天笑吟吟地回答,但也沒細說。
“這樣啊……”
“嗯。”
這種事兒發生在男方老家,她要是在這邊替周小悅訴苦,那才是真傻。
要完手表後時天天也不耽擱,出門往大路邊一走,抬手便攔了一輛出租車上去。
上車後她還不忘給周小悅父母打了通電話,告訴他們彩禮談崩了,這件事讓周小悅說的話估計又要傷心,還不如她提前幫那傻姑娘說一遍。
然後讓周母去出租屋幫她先收拾東西,重點是把屋子裡所有周小悅花錢買的東西都收起來,包括她給呂自強買的所有東西。
至於那家夥身上的衣服,就當抵他買花的錢了,剩下的一件都彆想留。
周家父母聊天的時候,出租車司機聽到時天天的話,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等時天天掛了電話,才跟聊了起來,感歎道:“小姑娘曉得他為什麼不願意給這二十萬不?
“因為彩禮是女方的財產哇!錢一到你手裡,萬一離婚,他擔心這些錢打水漂撒!”
“這還沒結婚就防著你想著離婚,那個男娃子心不誠的撒!”
時天天:“!!!”
原來如此!
明白這一層,時天天再不留手,獰笑著發了兩條朋友圈,並且了@周小悅和呂自強的共同好友。
腆著臉占女朋友便宜就罷了,還死死防著不讓女朋友占便宜。
所以說,老家社死怎麼夠呢,呂自強那麼愛麵子的一個人,怎麼能不讓他的同事們也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還好兩人是在工作場合認識的,這樣的共同好友可不少。
而且也要感謝季大律師偶爾的科普,時天天在呂家人聊天時全程都錄了音。
時天天沒做彆的,一條是把呂自強說讓周小悅【借二十萬給他當彩禮】那一頓音頻發了上去,並且貼心配上了文字版。
另一條是周小悅送給呂自強的東西的價值總和,配上了一條很矯情的文字:
【有些人總是不知道滿足的。】
果然,這一條朋友圈發出去後,底下的評論都炸開了鍋。
【臥槽,強哥是認真的嗎?】
【小悅……你,長點心吧!】
【知人知麵不知心,哎。】
【啊,這……】
工作上的夥伴有時候說話不會那麼直白。
但知道這一件事後,對呂自強的印象必然會大大降低,因而也會對他的事業有些許影響。
比如說,給這兩條朋友圈點讚的還有一個是呂自強的上司。
這兩條消息發出去沒多久,時天天就接到了好幾通電話,拿起來一看,全是一個人。
接通之後,電話那頭呂自強的氣急敗壞地咆哮道:“周小悅,你現在趕緊把那條朋友圈刪掉,你這樣對我的影響很大,我……”
我知道啊!
影響大好啊!
時天天嘴角微翹,直接掛斷電話,頭靠在車座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騙感情就算了,竟然還敢騙人家女孩子錢!
哼!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