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是回來了,但被前親家砸得亂七八糟的家卻不會自動複原,從昨天回來起,周紅花就一直在收拾東西。
以前她不用上班,兒媳還在的時候,她隻要每天養養花看看電視就行了,但現在吳莉走了,家裡洗衣做飯的活兒都落在了她身上。
好不容易收拾完家裡,看著一地的家具殘骸,周紅花下樓扔垃圾經過時家門口時,怒從心來,一氣之下,乾脆將垃圾扔在了時家門口。
眼下聽到屋外的敲門聲,周紅花得意地笑了起來。
她現在在家裡,隻要她不開門,樓下一家能奈她何?
但是大門砰砰響的聲音實在太惹人煩,想了想,周紅花還是放下洗衣盆,起來往門口看了一眼。
這一看,咦,來的隻有那個小丫頭?
要說樓下一家三口周紅花最恨的是誰,絕對就是眼前這個小丫頭。
上次那一盆摻了墨的水,害得她洗了足足兩天都沒洗乾淨,去醫院看病的時候,醫生和護士還以為她多久沒洗澡了,看她的眼神都不怎麼對勁。
現在看到來的隻有時天天一個人,周紅花惡向膽邊生,‘謔’的一下拉開了門,指著時天天就要開罵:“你……”
話還沒說兩句,一袋子黑色的垃圾披頭蓋臉地朝她砸了過來。
周紅花:“!!!”
飛來的袋子裡裝的都是廚房內的濕垃圾,經過一夜的密封發酵,現如今正酸氣衝天。
全都砸在周紅花的上衣和褲子上,惡心得她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咦!”還好時天天早有防備,機智地捏著鼻子退後了兩步。
“你們乾什麼啊!”周老太太看到門口站了三個人,之前囂張的氣勢一掃為空,改為崩潰大哭,“你們一家子掃把星,逼走了兒我媳婦不說,還過來欺負我一個老婆子,你們簡直喪良心啊!”
“你們簡直沒有心啊!”
五六十的老阿姨站在門口崩潰大哭,身上還沾滿了湯湯水水,看起來甚是可憐。
但那也隻看起來而已。
“你才掃把星!”時先生冷下了臉,上前一步堵住周家門口,寒聲道,“但你們凡對吳莉好一點將她當做家人,她今天會離開?自己不乾人事兒彆往彆人身上潑臟水!”
“還有,這會兒你也彆裝哭,周圍沒有彆人,你做了什麼蠢事你自己清楚。敢把垃圾扔到我們家門口,就該知道我們會找上來。”
“我們家不欺負老人,但你這種就比我大個十來歲的,輪不到你在我麵前擺長輩的譜。”
“我告訴你,以後再敢往我們家門口扔垃圾,讓你和你兒子小心點!”
“你、你……”周紅花被時先生威脅的語氣和神態驚到,嚇得縮成一團,好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
說了好半天,她終於憋出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時天天在時先生身後默默翻了個白眼。
合著這家母子兩個都是欺軟怕硬的貨色。
看到她一個女孩子覺得有機可乘,就開門來想罵她。
現在看到時先生堵在門口,就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和這樣人鬥起來也沒什麼意思。
時天天懶得再跟周紅花多說,抬起腳對著剩餘幾個垃圾袋一踹,把剩下的幾袋垃圾全都踢進了周紅花才整理好的客廳裡。
沒封口的垃圾袋這麼一滾,裡麵的垃圾頓時全都撒了出來,弄的客廳裡一片狼藉。
“你們自家的垃圾,現在物歸原主。警告你們一句,再敢做這些小動作,我們家就不是上門找你們家聊天這麼簡單了。”
時天天揮了揮自己白嫩的拳頭,冷笑道:“畢竟你自己要出門買菜,你兒子遲早要出去上班,以後要是回家路上被人套麻袋,那可就都是你們自找的。”
周紅花:“!!!”
膽戰心驚地目送著這一家人離開,周紅花關上門時,屋內的一個房間裡傳出了男人陰沉的呼喚:“媽,怎麼了?”
周紅花連忙走到那間臥室門口,拉開門想要進去和兒子說話:“底下那家不講理的人又來了,我……”
“等等!”屋內的窗簾並沒有拉開,躺著床上的男人嫌棄地捂住鼻子,嚷道:“你身上怎麼那麼臭?”
周紅花低頭一看,想起她剛剛才被潑了一身的垃圾,火氣又冒起來了,罵罵咧咧道:“不就放了幾袋子垃圾到他們門口嗎?樓下那家就知道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簡直喪良心!”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洗個澡吧,臭死了!”趙四啟根本不耐心聽他媽說這些。
就算聽了又怎麼樣,樓下那男人比他高那麼多,又那麼壯,萬一得罪了他們家,就像剛剛門口那小姑娘說的一樣,他們家套他麻袋怎麼辦?
難不成到時候要他和現在一樣,再被打斷幾根肋骨?
這次的傷已經夠讓他難受的了,眼看著還要休養兩三個月,他那份工作都不一定保得住。
吳莉走的時候把屋子能帶走的都帶走了,家裡現在就是一個空殼子,他這些年雖然存了些錢,但往後還有的是用錢的時候,沒必要再和樓下住不了幾個月的租戶杠起來。
畢竟樓下的有事兒了能搬走,他一個房子買在這兒的人還能搬走不成?
說到底,還是吳莉的錯!
趙四啟眼神閃過一抹深深的怨念,如果她不走,他也不會淪落到儘頭這個地步。
不過吳莉這個人心最軟了,他哄一哄那個傻婆娘說不定就回來了。
這麼想著,趙四啟在黑暗中摸出了自己的手機,點亮屏幕,打出一個熟悉的電話。
他有信心,隻要吳莉肯接他的電話,他就能把那個傻婆娘騙回來。
然而一分鐘過後,電話那頭卻傳回一陣盲音:“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停機,停機了。
趙四啟的表情逐漸凝固。
她換電話號碼了!
這樣一來,他就沒辦法再聯係上她,除非去吳莉老家……
然而一想到去吳莉老家的下場,身上那幾根還在恢複期的肋骨就又開始撕心裂肺地疼。
趙四啟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看著黑暗中發著微弱白光的手機,不信邪地又打了一遍,口中喃喃道:“怎麼改電話號碼呢……怎麼能不接我電話呢……”
屋子裡兒子在做什麼,周紅花自然不清楚,但她好不容易洗好澡,看到那堆冒著臭氣的衣服,心中頭一次升起了後悔的想法。
要是吳莉在就好了,全都丟給她就行了。
唉聲歎氣地洗完衣服,周紅花端著盆往窗前走,晾衣服的時候往下一瞧,看到二樓光禿禿的窗台,她心中的惡念又冒了出來。
樓下的不是因為被單擋光的事兒找過她們家嗎?
這事兒說起來比丟垃圾在人家門口小多了,偶爾乾一次膈應一下她們家,不至於找上來吧?
既然如此……周紅花把屋子裡之前被人踩臟的床單都找了出來。
洗好床單,周紅花揚起床單往樓下一鋪,長長的床單往空中一飄,足足快接近兩米的被單,成功擋住了時家窗前的光。
周紅花還沒得意兩秒,餘光正好看到樓下窗前探出一個腦袋。
不止一個腦袋,那人手裡還拿著一個細細長長的瓶子。
周紅花:!!!
不好,樓下發現了,一定是要往她家的被單上噴墨水了!
算了算了,她一個老太婆就不折騰了,這絕對不是認輸,她隻是想過幾天安生的日子而已。
下一秒,飄在空中的被單緊急拐彎,硬生生折去一半的長度,規規整整地掛在了三樓欄杆上。
二樓的客廳,再次歲月靜好。
手裡正拿著臭臭噴霧打算一顯神通的時天天:“……”
慫就一個字。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