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田無法說話,他指了指病房裡的電視,電視上正在播放頂級女演員尾崎沫退役並表示要退居幕後的新聞發布會,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十分難過的表情,像極了流淚貓貓頭——事實上他已經因此哭了一晚了。
清秀而頹廢的少年眼下有著淡淡的青黑,他的頭發有段時間沒有修剪過,額發和發尾都偏長,柔順的貼伏在他頭上,少年像極了脆弱的玻璃品,仿佛一碰即碎。
對於尾崎沫的粉絲而言,這的確是一件天塌了般的大事,誰都沒想到《舞》會成為尾崎沫的退圈之作,想來這部電影的票房會一路飆升吧,成為粉絲們回憶尾崎沫的一大方式。
雖然經曆了霸淩和不幸,但在自己所喜愛的影視作品和文字故事裡獲取精神力量的淺田精神狀態並沒有一般人所想的那麼糟糕,如栗原梨花所言,他是一個靦腆卻善良的好人。
“咳,尾崎小姐退出熒屏這件事的確很讓人難過。”工藤新一十分諒解,“我的名字是工藤新一,是一名偵探,你們學校裡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我從栗原同學那裡得知了你的情況,所以來看望,會打擾到你嗎?”
什麼樣的事能夠讓大名鼎鼎的高中生名偵探工藤新一特意來看望他?
淺田顯然有所意會,卻沒有什麼反應,喉嚨的傷讓他可以合情合理的保持絕對沉默的態度。
世良真純也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態度去詢問淺田。
淺田看了一眼時間,然後從床上起來,他支起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並且看了一眼工藤新一和世良真純,似乎是確認他們不會跟上來,雖然都是一言不發,但他的態度卻肉眼可見的變得冷淡且警惕起來。
工藤新一看向淺田床頭的日曆,日曆在六月,在空白的最下麵用中性筆寫了一行小字:
【J10f-P.M.5】
世良真純也湊了過去,通過那個P.M.就可以明顯猜出這是一串時間。
兩名偵探靜默兩秒,異口同聲地說:“6月10日星期五下午5點!”就是今天!
他們推測J指的是第二個以J開頭的月份六月June,第一個以J開頭的一月January應該是沒有後綴作為標注的,而f則是以f開頭的星期五Friday。
出於謹慎的心理,工藤新一往前翻了翻,發現前麵並未有類似的筆記,他將日曆還原。
“我們去問問護士吧!”世良真純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向鄰床的大叔禮貌的詢問了負責淺田的護士是誰,二人道了謝便匆匆去找了那名護士,得到淺田複健時間為每天下午四點的回答。
“對了,您知道一個人嗎?”工藤新一將永山的名字說出來,“他和淺田是一個學校的。”
“很抱歉,病人的信息我們不能過多透露。”護士滿懷歉意道,也是證實永山就在這所醫院裡,從護士的神情來看,對方恐怕還鬨了什麼事給了她相當深刻的印象,才能想都不想的就直接這樣回答。
工藤新一和世良真純對視一眼,趕緊去尋找淺田的身影,兩位投入狀態的偵探全然無察一直跟在他們身邊的國木田獨步不知何時已經不在。
“怎麼又碰上你這家夥?”今天出院的永山站在樓梯口,看見一瘸一拐走過來的淺田隻覺得好笑,“你是來自找麻煩的吧啞巴瘸子!”
淺田皺了皺眉,上前來似乎是想要和他理論,永山一把搶過淺田的拐杖,淺田沒有站穩就往下摔,大概是求生欲驅使他的手向周邊亂抓,他竟是直接拽住了永山,將人一起帶了下去。
這個時候找到人的工藤新一和世良真純被嚇了一大跳,趕緊跑過去。
“淺田!”工藤新一想要拉住二人,卻失之交臂,他對上了背朝後緊緊拽著永山摔下去的淺田,那雙眼眸中的毅然決然讓工藤新一大腦一下子陷入了空白。
“真是的。”國木田獨步一手抱住淺田一隻手拽住永山的衣領,因為摔下去的力,突然被拽住衣領的永山差點有種自己要被自己的衣領勒死的感覺,幸好國木田很快就把他放了下去,“真是不讓人省心的學生,作為老師,我怎麼可能光讓自己的學生忙。”
不過她剛得到永山是今天下午五點出院的信息就給她整這一出,算了及時趕到就行。
淺田一臉懵逼,看著像是抱孩子一樣單手抱著他的金發女教師。
世良真純撿起掉在地上的拐杖跑下樓梯,國木田獨步接過拐杖後把淺田小心翼翼放下去,確認他完好的那隻腳踩穩了地麵才鬆開手,然後把拐杖遞給少年。
“啊……”淺田下意識的想要說謝謝,喉嚨卻疼得好像有刀片在裡麵割,讓他連音節都不能發出來。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說話了,哪怕被用美術刀割開的聲帶重新被接上也不能了。
國木田獨步見少年還仰著頭呆呆地看著她,抬起手揉了揉他的頭,沒有對淺田說什麼,隻是囑咐自己的兩個學生:“我去把永山丟到警察那邊,他的所作所為已經觸犯法律,剩下的事老師會辦好,你們把淺田送回病房後就快去和蘭她們彙合,畢竟是難得的修學旅行,老師還是希望你們玩得開心一些。”
“好的!”兩個高中生名偵探乖巧的答應下來,兩個人一邊護著淺田把他送回病房一邊忍不住對其絮絮叨叨。
淺田全程依舊沒有一點回應,他看了看工藤新一那張經常出現在報紙上的臉,靜默中,他神情平淡而頹喪地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兩名高中生偵探此刻都不知道的是這個看似脆弱無比、甚至連說話都不能的少年正是策劃了這三起報複性案件的幕後謀劃者,自他一個月前入院,他就開始計劃起這一切了。
——算了,死三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