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1 / 2)

摘星 若花辭樹 8094 字 3個月前

球球發現宋邇的心情真的好了很多。

先前她們很擔心宋邇的時候,沈知舟說,這幾天小邇的情緒好多了,我又想給她安排工作了。然後嘀嘀咕咕地說,哪個藝人四個月不工作的,暫時不能露麵,寫寫歌也好啊,下張專輯的歌挑挑揀揀了這麼久,到現在,還沒都滿意呢。

其實,是急了。

四個月,不說那些每天無數個電話催問的合作方,單單是粉絲那邊,就已經快要應付不過去了。豆瓣關於宋邇哪裡去了的帖子開了一打又一打,營銷號更是不遺餘力地帶節奏,什麼陰謀論都有。

粉絲一邊罵工作室無能,一邊擔心宋邇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麼長時間沒聲沒響,誰都知道,肯定是出了事的。

人心浮動,全靠工作室和幾個大粉勉力安撫著,但也快安撫不住了。

“李勝柏那邊還沒回音,他這幾天在國外開研討會,很封閉。”球球提起這事,很苦悶。沈知舟找了不少非富即貴的人在中間牽線搭橋,可一來兩者不是一個圈子的,總隔著些什麼,二來不知道是不是做學術做研究的人都特彆倔,李勝柏就是不理會。

沈知舟做了這麼多年經紀人,捧紅的藝人也不少,圈裡圈外混得如魚得水,能力眼界是有目共睹的,偏偏在這件最要緊的事上,有種沒處使勁的無力感。

她沒在宋邇麵前抱怨過什麼,私底下卻不知慪了多少回氣。

“再聯係著看看吧,”宋邇倒是比球球要平靜一些,但她平靜並不是不上心,“總有人際關係在的,再找找。”

國內外這麼多眼科專家,死磕著李勝柏,是因為,所有的頂級眼科專家裡,在宋邇這種症狀的失明病例中,李勝柏經手的手術最多,治愈率也最高。

球球應了:“知舟姐也是這個意思。”

她又看了看宋邇,因為宋邇看不見,她的打量不由地明目張膽起來,打量過了,她感慨道:“裴警官提出,帶你換個環境,請你去她家住一陣時,知舟姐不答應,說要環境,不如去國外,裴警官自己工作就忙,能照顧你多少,她說什麼都不放心。”

國外認識宋邇的人少,她外出能像普通人一樣,不那麼受拘束,而且她父母也在國外,到他們身邊去,也便於照顧。

那會兒,球球也覺得裴警官這建議提得不是時候。

“結果,裴警官跟你單獨待了會兒,你就答應了,把知舟姐氣死了。”球球特彆好奇,“裴警官和你說什麼了?”

宋邇不告訴她,拿著盲杖點了點地:“收一收你的好奇心。”

卻沒什麼不高興意思。

球球也不是要刨根問底,隻是隨便說說,而且她覺得不管是裴警官說了什麼,最後的結果是好的,宋邇真的疏解了鬱結,情緒也越來越好了。

“收就收。”球球笑道,她想起一件事,走到門邊,拎起放在鞋櫃上的幾個袋子,“還有你要我帶的這些菜,是現在給你燒了嗎?”

球球廚藝不錯,有時也會兼職宋邇的廚師,給宋邇做菜,早就習慣了。

但宋邇說:“不用,放冰箱裡吧。”

球球有些驚訝,但沒說什麼,按照宋邇吩咐的,把大袋小袋都放進了冰箱裡。隻是放的時候,頗費了點心思,因為裴教授家的冰箱實在是太整齊乾淨了,裡麵的東西,按照從小到大,從輕到重分門彆類擺放,甚至還考慮了形狀。

球球暗自驚歎過,甚至懷疑起裴教授研究的可能不是免疫學,而是數學,充分運用了空間計算能力為她的強迫症服務,否則,冰箱裡這麼點大的空間,她是怎麼把整齊這件事做到這麼極致的?

門被關上了,家裡又恢複了寧靜。

宋邇居然覺得,安靜才是她的常態。明明她進入這種總是保持安靜的環境裡,不過大半個月。

她抓著手機,想要和裴霽說點什麼,又很擔心會打擾到她。

畢竟裴霽回家的機會不多,她應該是很想和父母多待一會兒的。

宋邇略微糾結著,她想到剛剛球球問她的,裴藝和她說了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裴藝隻是告訴他:“裴霽得到了她之前獲得提名的那個獎項,她現在已經是世界級的免疫學家了。”

然後,又問她:“你不是一直都想認識她嗎?我可以幫你。”

如果放在之前,她沒有失明的時候,她可能會再多加考慮。可是那時,她沉浸在失去光明的痛苦中。

她想,她失去了光,那麼能不能靠近一顆星,讓她的光芒照亮她。

現在,她靠近了那顆星,星星的光芒很奪目,卻一點也不刺眼,她的光是冷冷的,卻不傷人,反而很溫柔。

宋邇也越來越不知所措,她越來越貪心了,已經不滿足於隻是在星星的身邊,不滿足於隻是感受她,和她說說話。

她想將星星納入私有,她想擁有那顆星。

宋邇的食指一下一下地點著手機背麵,她覺得自己像個心機深沉,蓄謀已久的壞人,但一想到裴霽,她又覺得當壞人也沒關係。

她比較擔心裴霽,因為裴霽和她父母的關係並不好,她一麵希望裴霽能和父母多說說話,能高興起來,一麵又很怕她在那裡受委屈。

裴霽沒有在門外等多久,保姆很快就返回來,將她領了進去。

裴裕安在客廳,他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趙芫不在。

聽見腳步聲,裴裕安睜開眼,他的目光落在裴霽身上,點了下頭:“來坐。”接著吩咐保姆,“拿點喝的來。”

說完,他又問裴霽:“要喝什麼?”

裴霽在他對麵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了,聽他問她,就說:“都好。”

裴裕安就朝保姆看了一眼,保姆很有眼色,笑著說:“那就榨點甜杏汁吧,家裡有很新鮮的紅杏。”

裴裕安點了頭。

保姆就去廚房忙活了。

裴藝葬禮時,裴霽就來過這裡,現在再來,依然生疏,依然不太習慣。她沒有打量房子裡的布局,也沒有動來動去,而是安分地坐著,看起來沉穩而平靜,仿佛即將要參加某一場重要的研討會。

裴霽小時候就是一個寡言少語的孩子,她一路成長,都讓人覺得有些單薄,因為她身邊的同學永遠都比她大,她在人群裡,總是顯得瘦小孤獨,格格不入,初中時,因為年紀太小,又不懂和人交流,甚至險些遭受校園暴力。

但隨著她逐漸長大,成就越來越高,那份格格不入,漸漸地就變成了難以企及,多年以來的單薄孤獨,在旁人的眼中,也都變成了一種特彆的,高不可攀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