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過年(1 / 2)

霍沉魚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人說話,聽見隔壁說她綠陳邪,陳邪也沒出聲,不知道怎麼想的。

她一下子把唇抿緊,低下頭去沉默。

臉上開始有點不自然的發熱,逐漸變燙,可能臉頰已經粉嘟嘟的了,好在酒吧比較昏暗,燈光顏色多變,並不凸顯她不高興的羞惱。

有個男生看她悶悶不樂,還以為她無聊,湊過去,悄悄講笑話逗她。霍沉魚沒忍住,看著他噗地一聲笑了。

過了幾秒,擱在桌子上的手機振動,她低頭看了一眼,陳邪的消息。

他想怎麼樣呢,沒完沒了。

霍沉魚想了想,湊到文儀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文儀遺憾地點點頭。

她拿起手機,回複完消息,順手放進包裡。

陳邪一直注意著她的神情動作,有提示才低頭摁亮手機,看見霍沉魚回了一個簡短的“好”字。好?什麼意思?

他再抬眼,她已經拿著包起身往外走。

陳邪心裡沒來由一慌,隻想著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也顧不了要遠離,起身追出去,在快要出門的時候,一把拉住她,特彆著急地看著她說:“你彆,我不是讓你走的意思。”

“我要回去,你放開我。”霍沉魚眉毛一皺,對他說話的聲音還是軟軟的,但是有點不耐煩。

她不看陳邪,小手略微用力地去掰他的手指,粗糙堅硬得像老樹皮。

陳邪把她另一隻手也捉住,握在手裡。

他的手掌又大又熱,輕鬆把霍沉魚軟嫩的小手包裹起來。

“對不起大小姐,我說錯話了,我不是想讓你走,你再坐一會兒。”陳邪四個月沒見她,想她想得快瘋了,尤其以後也不能常常見麵,他隻想再多看看她,哪怕她不跟他說話也好。“我不說話了,行嗎。我一句話都不說,你隨便跟他們玩什麼。”

因為兩個人顏值和氣勢出眾,很快被認出來,一大堆人堵著路圍觀。

霍沉魚偏頭,很不好意思,小聲說:“我們出去講,這裡人太多了。”

陳邪立刻點頭,緊緊牽著她的手,先擋在前麵,讓人散了,護著她走出去。

出了酒吧,街上還是人來人往的。

霍沉魚推開他的手,自己往靠牆的角

落裡走。

陳邪跟著走過來,兩個人麵對麵,一半側身在陰影裡。

“剛才我是看那小男生湊你太近,你又在笑,一時沒忍住。我就隻是說說,你不高興,你可以不用理我,彆走成麼?我真的不是想讓你走。對不起……對不起。我說話太難聽了。”陳邪難受得要命,緊緊盯著她,“我以後會少說話。”

他那麼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她走了。

霍沉魚搖了搖頭。

陳邪那條消息,誰都看得出來是吃醋,也沒什麼難聽不難聽的,他就那個脾氣。

她之所以直接走人,跟他賭氣也是有一點。

最主要的還是,他之前說走就走,幾個月不聯係,態度冷若冰霜,現在又不想離婚,對她那麼在意,弄得霍沉魚心裡很煩,不想再跟他這麼糾纏下去。

這種猜來猜去、不知道下一刻他的態度會是什麼樣的戀愛,她不喜歡,她覺得累。

“陳邪,不是你說不說話的問題。你之前走,不聯係我,也答應了離婚,就是要和我分開,遠離我的意思,對嗎?你也說不會打擾我。”霍沉魚微微仰頭看著陳邪,兩隻手背在身後,攪在一起,亂糟糟的,語氣儘量溫柔,“但是你現在這麼做,又想怎麼樣呢?拖著不和我離婚,看見我和其他男生笑一下都要吃醋,纏著我不想讓我走,有什麼意義?”

“你能在我受傷昏迷的時候直接走,一定下了很大的決心,想得很清楚,才能做出那種決定,現在為什麼要反悔?就算你反悔,你可以一會兒變一個主意,我也不可以,我也不接受。四個月不聯係,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你不要再來找我,有時間請儘快和我離婚,可以嗎?”

霍沉魚濕漉漉的深色眼瞳,帶著請求望著陳邪,看見他又黑了幾分的臉上,血色褪得乾乾淨淨,額頭上、脖子上青筋都暴起來,眼睛裡已經沒有了神采,隻有窒息的沉默。

她隻好繼續說:“你把賬號昵稱和好友圈與我相關的都刪了吧,彆留著回憶,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我。”

陳邪腦子裡被人打了一拳,痛到神經痙攣,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冷冷地呆住,說不出話,雙手握成拳頭,力氣大到骨關節全白了,絕望的黑眸一

眨不眨地盯著她。

好像在固執地等她把話收回去,說剛才的話都是逗他玩的。

霍沉魚受不了他這種心如死灰的眼神,覺得心跟著一抽一抽的,偏過頭,看著路燈下的影子,說:“你不要再看著我了。”

陳邪還是盯著她,仿佛想在這一瞬間,把她的樣子刻在腦子裡。

他沒有被光照到的那隻眼,隱匿在黑暗中,忽然滾出來一滴眼淚,迅速掉在泥土裡。

他慢慢地喘著氣,點點頭,開口嗓子完全啞了,沒有聲調,聲線壓得特彆低,有一點點發抖,像小刀刮過玻璃一樣的難聽:“那你讓我抱抱。”

陳邪張開雙臂,把她擁進懷裡,沒有用一點力氣,輕輕地擁著。

霍沉魚沒有掙紮,頭埋過去。

他身上還是那種熟悉的煙味,混著他男性荷爾蒙的味道。隱約有一點點血腥,很淡,幾乎聞不出來。

她的耳朵貼在他胸膛上,聽見他的心臟像是跳不動一樣,很慢很慢。

陳邪抱著她的手臂漸漸用力,後麵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緊得她肩膀開始發痛。

她擰眉,小聲說:“我要走了。”

霍沉魚平靜地轉身上了車,沒有看後視鏡,也沒有回頭,眼睛一直盯著昏黃的長街儘頭。漸漸眼睛紅了,鼻子也紅紅的,但是沒哭。

該哭的她已經在四個月裡哭完了。

陳邪還麻木地站在原地。

因為握拳太用力,脖子上猙獰的傷疤突然崩裂,湧出一股猩紅的血液,淌進他黑色上衣裡。

幸好背著光,隱藏了臉上扭曲的表情,路過的人也沒有太注意到他。

站了不知道多久,街上行人都沒有幾個了,陳邪好像才回過神一樣,緩緩蹲下去,掏出一根煙咬在嘴裡。

他低著眼睛慢慢地抽,什麼也沒想,抽完把煙頭扔在地上,拿腳踩了踩,笑了一聲,胸腔跟著震動。然後把煙頭撿起來,扔進垃圾桶,往酒吧裡走。

一切都完了,他沒有命了。

自那以後,霍沉魚再也沒有見過陳邪。他沒有來找她,也沒有離婚。

他的賬號昵稱刪了Y,隻留一個C。好友圈什麼動態也沒有,背景牆換成了空白。

霍沉魚有次發消息問什麼時候能離,竟然是紅色感歎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

被陳邪刪除好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