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表白(1 / 2)

晚飯是在他們自己家吃的。幾位叔公帶著家裡人過來,不用他們動手,幫他們炒菜做飯。

霍沉魚吃完飯,坐在窗邊,兩隻胳膊撐在木質的窗框上,拿手支著頭,仰著臉看天上的月亮。

月亮朦朦朧朧的,被月暈遮住,一大片星子閃閃發亮。

鄉下的星空很美,沒有風,隻有零星的蟲鳴和遠處的蛙叫。隔壁飯廳還在喝酒,時不時傳出一陣大笑,跟窗外的靜夜映襯起來,一點不讓人心煩,有種人間煙火、平平淡淡的幸福感。

唉,她想家了。

“想什麼呢大小姐?”陳邪站到她背後,大手不老實,輕輕揪住她的高馬尾,往上拉得垂直立起來,又一下放開手,頭發瞬間散落下去。

霍沉魚“哎呀”了一聲,擋開他的手,回頭看了他一眼:“我在看月亮。你要不要看?”

說著她往旁邊挪了挪,給他移出一個空位。

陳邪靠著窗戶,掃了一眼夜空,視線又移回來,看著她,漫不經心地說:“這有什麼好看的。”

霍沉魚側頭,眸子像琥珀一樣的剔透,靜靜地睨著他,怎麼沒一點情趣。

她那張雪白驚豔的小臉,映在暖黃的燈光裡,泛出柔和的迷夢,背後卻是冷藍的夜色,如同她眼中朦朧不清的情緒。

陳邪淡淡地看她幾秒,說:“你比月亮好看。”

“……”他又開始了。不管說什麼東西,他總能動不動就拐到她身上來,不正經。

霍沉魚看著他頓了頓,扭頭假裝不搭理,嘴角抑製不住地上翹。

就會哄人。

幾位叔公家的孩子要叫陳邪堂哥,都是十六七歲,最躁動不安的年紀,性格又開朗熱情,剛才一起吃飯,已經跟他們混得比較熟。

堂弟們坐在大廳裡,看了一陣電視,覺得無聊,大人估計還得喝一兩個小時,提議玩點什麼,打發時間。

最後找出一副撲克牌,還叫霍沉魚和陳邪、陳湘一起來玩。

堂弟不敢當著大人的麵賭錢,隻能罰輸了的人,被問問題。

開始幾局還是這幾個堂弟輸。陳湘就問他們在學校有沒有喜歡的女生,把幾個人問得臉都紅了,扭扭捏捏地承認。

“你喜歡那個是不是隔壁

班女班長?”

“嘖,除了她還有誰!人都不搭理他,他還天天給人家買水。”他們應該是同班或者同校,一個人承認有暗戀,其他人都知道是在說誰。

霍沉魚像是想起什麼,低著頭偷偷去瞄陳邪,正好對上陳邪意味深長的目光。

她急忙收回眼神,假裝沒看到。

陳邪湊過來,悄悄地問:“看我乾什麼,想起我以前是怎麼追你的了?您那態度,可比這狠多了啊。”

霍沉魚神色不自然,伸出小手把他的臉推向一邊,抿緊嘴巴不答話。

法身跟她意識融合,她又穿到了法身的身體裡,所有過往的記憶都像感同身受。

陳邪故意這麼一舊事重提,她有點心虛,暗暗安慰自己,法身以前的所作所為跟她沒有關係,又不是她乾的,這個鍋她不背。

可是又一想,法身就是她的□□,一切都是照著她來幻化的,那種態度就是她對不喜歡的人的態度,不能硬說跟她無關。

她再轉念一想,陳邪那是追法身,又不是追她,她乾什麼要心虛,她不吃醋就算對得起他了。

當然她也很難會想去吃自己的醋。

思來想去,她決定把鍋給顧庭深背。要不是他的男主光環,法身不會那麼喜歡他,也不會這麼討厭陳邪。

都怪顧庭深。

霍沉魚懷著羞愧歉疚的心情自我催眠。

又開始一局,這次陳邪最先棄牌,霍沉魚雖然一直留到最後,但牌最小,兩個人都輸了。

堂弟們表情瞬間八卦起來,笑得賤兮兮的,春心蕩漾:“堂哥堂嫂說說,你們是什麼時候喜歡對方的!”

“啊我也想知道。”陳湘激動地搓手,永遠對他倆的感情發展非常關心。

霍沉魚聽到這個問題,一愣,慢慢漲紅了臉,覷了一眼陳邪,立刻埋下頭玩手指。

陳邪手臂擱在霍沉魚的椅子上,姿勢像把她圈在懷裡,看著她低頭害羞的樣子發笑,用那種分不清是在說正經話還是不正經的語氣說:“我啊,十歲吧,她特彆嬌地管我叫哥哥,我就受不了。”

他什麼時候喜歡她的?

大概是看她的第一眼。然後每見一次,喜歡更深一分。

“十、十歲?那麼小嗎?”小堂弟都懵了,他們十歲還在念小學三

年級。

“堂哥這情竇開得夠早的啊,你十歲,堂嫂才幾歲,四五歲吧,這都行?”堂弟看霍沉魚長得年紀好小的樣子,就這個年齡差,他還是往大了猜的,他甚至想猜堂嫂那時候是不是才兩三歲,又怕挨踹。

有個堂弟很懂,說:“你們知道什麼,這叫青梅竹馬,電視裡不都是這樣的嗎?”

“噢噢噢,有道理。那堂嫂呢!不會才幾歲就喜歡了吧?”

霍沉魚沉默了幾秒,想不出來,隻好模模糊糊地說:“去年。”

陳邪挑眉,抿了抿唇,手指在她椅背上不停地點。

她沒有說具體是什麼時候。

是不好意思說,還是不知道,還是忘記了呢。

“哈?去年?堂哥這是喜歡了十幾年才把堂嫂追到啊?”

“那可不嗎。”陳邪還跟他們搭腔,低著眼睛凝視霍沉魚,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說給她聽,“你們堂嫂太優秀,喜歡她的人一大堆,不好追。”

豈止是不好追,豁出半條命就換來一句癡心妄想。

還好,現在是他的了。

當時難受得要死,不許彆人在他麵前提起她的名字,可是即使那樣,他也沒有放棄。他也放棄不了。

幸虧。要不然現在還不知道她會跟誰在一起。不管跟誰,他都受不了。

他不怕她喜歡他喜歡得晚,隻要能在一起,怎麼樣都行。

“那倒是,堂嫂這顏值,要放我們學校,那不得追瘋了。”

堂弟看陳邪的眼神瞬間變得特彆崇拜,握拳說:“堂哥以後就是我偶像了,我也要有你這種不屈不撓的毅力!”去追隔壁的女班長。

陳邪歪頭,扯著嘴角,不在意地笑了一聲。

要不是實在追不上,誰他媽想有這種毅力。

繼續發牌,這次霍沉魚的牌不錯,肯定不是最小的,陳邪就沒棄牌。

堂弟和陳湘輪著輸了幾局,霍沉魚又拿到垃圾牌,眉毛一皺,眼角餘光看到陳邪把牌棄掉。

她扭頭看著坐在旁邊的陳邪,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上次她輸的那把,也是他在第一輪棄牌。

“你是不是偷看我牌了?”霍沉魚湊到他肩膀旁邊去,仰著頭一臉認真,特彆小聲地問。

要不怎麼總那麼巧,和她一起輸。

“瞟了一眼。你自己沒拿

好,怪我?”陳邪懶懶地笑,靠在椅背上,摸出煙盒和打火機,拿在手裡,沒直接抽,看著她低聲問,“我抽根煙?”

霍沉魚看他不承認故意看她牌,不是很相信地瞥了他一眼,皺了皺鼻子,說:“你去沙發上,彆把人家小孩子嗆到。”

“誰是小孩子,我們可不是啊。”

“堂哥你不是吧,抽煙居然還要跟堂嫂請示?”幾個小堂弟很吃驚,順便還從自己兜裡摸出煙盒,給霍沉魚看了一眼,又急忙藏回去,鬼鬼祟祟的,怕被大人發現,小聲說:“我們也抽煙,沒事,堂哥隨意。”

霍沉魚鼓起兩腮,不知該說什麼。

陳邪拿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她撅起來的嘴巴,笑著說:“翹得能掛油瓶了。”

他拿起打火機和煙盒,慢騰騰地站起來,坐到沙發上去。

霍沉魚冷不防被粗糲的手指擦過唇瓣,又聞到他手上淡淡的煙味,像是被電流過了一下。

她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呆了呆,瞬間低頭,小臉發燙。

陳邪老是碰她,她應該早已經習慣的,為什麼還會對他不經意的一個小動作害羞。

實在太不爭氣了。他都沒有羞。

“堂嫂,我開你的牌了啊。”小堂弟叩了下她麵前的桌子,把她牌翻開。

霍沉魚才想起來還在玩牌,忙抬起頭看著桌麵,不出所料,她輸了。

又是他們兩個受懲罰。

這次陳湘的牌最大,她比小堂弟還八卦,問他們兩個到底是喜歡對方哪裡。

陳邪坐在沙發上,翹個二郎腿,把煙咬在嘴裡,低著眼睛看手機,好像在回誰的消息。

陳湘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他才抬起頭,把煙拿下來夾在指間,想了想,語氣帶點淡淡的玩味:“喜歡她哪裡啊——”

他看著霍沉魚,眼睛上下打量一圈,笑得特彆不懷好意,好像張嘴就要胡說八道。

霍沉魚急忙威脅他:“陳邪你不許亂說。”

他要敢說些亂七八糟的,她就撕了他的嘴。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怎麼知道我要亂說啊?”陳邪嗤笑了一聲,偏頭吐了口煙圈,語氣勁勁兒的,“我能亂說什麼?”

霍沉魚知道他又故意逗她,賭氣把手邊的一顆糖砸到他懷裡。

陳邪隻是笑,把糖

揣兜裡。

小堂弟起哄說:“哎!堂嫂怎麼還帶威脅人的啊!這可不行的,堂哥大膽說,大不了回去膝蓋跪碎嘛!”

陳邪盯了霍沉魚一陣,認真地說:“她哪裡我都喜歡。”

隻要是她,哪裡都喜歡,從頭發喜歡到腳趾,從生氣喜歡到甜笑,從小時候喜歡到長大,以後還會喜歡到老去,她一切的一切,都喜歡。

“堂哥還是被威脅了,求生欲好強。”

堂弟們沒體驗過這種強烈炙熱的情感,覺得這話不真實,像個標準答案,噓了一聲。

陳邪無所謂,也不反駁,這沒什麼好解釋的。

他想聽她的回答。

“堂嫂,該你了,快說快說。”

霍沉魚支支吾吾,特彆不好意思。回答這個問題,跟讓她對陳邪表白有什麼區彆。

而且,她自己還沒想明白她喜歡陳邪哪裡呢。

輸了遊戲,賴皮不回答也不好。她慌張地想了半晌,彆扭地小聲說:“我喜歡他喜歡我。”

像個繞口令。

陳邪偏頭,慢慢抽了口煙,垂下眼睛,表情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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