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1 / 2)

時間指向了六點整。

荒木涼介是看到掛在門口的時鐘才知道時間的。

他的手表丟掉了, 也可能是忘在了公寓, 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不管怎麼說, 他踩著點來到這裡的時候, 一樓的咖啡廳才營業, 店長打著哈欠慢吞吞地掏出鑰匙, 正在睡眼蓬鬆地從中挑選出正確的那把。

但一隻手從他後麵突然出現, 毫不留情地打落了那串鑰匙, 直接試圖扭開門。

店長立刻瞪大了眼睛, 看向這個陌生人。

這是一個麵無表情, 黑發略微淩亂的紫眸少年,他長著一張好看到令人心底發癢的臉, 那種冰冷又凝重的氣息像針紮般刺向了店長, 在他意識到之前,就已經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

“對不起。”他聽到對方歉意道,但卻沒有移開步伐,“我會賠償的。”

下一刻,一道黑色的細微迷霧仿佛黑線般順著他的手指纏了上來, 在所有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 迅速鑽進了鎖眼中,門直接被扭斷了鎖, 啪嗒一聲打開了。

店長咋舌, 這、這是……他做的嗎?

荒木涼介回過神低頭,看到突然被打開的門,自己也有點迷茫。

可是, 他好像還沒有發力啊?!!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但那些黑色的線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讓他的困惑無從找到依托,他隻好忽略了這個異樣,把這莫名其妙的結果歸結於聖杯的作用。

時間緊迫,荒木涼介不再多想,他立刻拉開門跑向了樓梯,感覺自己的心臟噗噗地跳個不停,仿佛下一刻就要逃脫出胸腔……他從來沒有這麼厭棄過自己。

一方麵,他疑惑於自己的心軟,如果太宰治要去死,那就死好了,他固然不算冷血,卻不能為另外一個人的性命負責。但另外一方麵,他不可遏止地想起了織田作對他說過的話,“太宰隻是還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就這麼死在冬天,未免太過淒慘了吧。

荒木涼介被很多人評價過,當著麵,又或者是私下裡,他們做出如此多的評論,以至於身為正主且對此漠不關心的自己都能聽到一些隻言片語。

他們是這樣描述的——荒木大人是一個情感異於常人的人,如果不是身邊經常環繞著男友們,很難說這是一個正常人類。

荒木涼介根本不主動和彆人說話,也不在意其他人盯著他看。

正常人麵對彆人的視線,就算不想管,也不至於如此漠視吧?有人試圖和他閒聊,而荒木涼介隻是直接走過了他,連餘光也沒有多給。

除非有必要,他才會主動搭話,又或者是突然展露那些平易近人的本質。

這造成了和他成為朋友的人和部下們會說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但不屬於這一範疇的人則會覺得他簡直是難以接近,比高嶺之花還高嶺,如此高不可攀。

因此這容易親近的本質是有門檻的,他們最後得出結論——荒木涼介是港黑的水仙花。他隻會直視自己的倒影,根本不在乎其他人類存在的模樣。

這評論第一次看到的時候,讓荒木涼介差點噴出來,他是從來不懷疑人類腦補程度的高超水平的,因為這些話有些根本不能信。

但有一點沒錯,他對待自己熟悉的人確實很好。

——所以,太宰治是被他劃分到這個範疇內了嗎?

這句話突然在他的腦海中出現,他上樓梯的動作慢了下來。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荒木涼介隻知道,他不想讓他就這麼死掉,這就夠了。他無視太宰治的意願,處於私欲的想讓他活著,一切就這麼簡單。

而且,太宰治不是說了要他加入這場遊戲嗎?找出了太宰治在乾什麼,卻連什麼禮物都沒有得到,就讓對方白白死掉的話,他也太虧了吧?

所以,作為一個債主,他也得這麼做。

這樣想著,很快,荒木涼介到了偵探社門口,他來到這裡是為了找到亂步的行蹤。亂步沒有在偵探社的社員公寓,他剛才已經去過了,那裡沒有人。

他猜測亂步和武裝偵探社的社長住在一起,因為亂步就像一個大男孩一樣,目前福澤諭吉扮演的是一個監護人的形象。

而福澤諭吉顯然很謹慎,荒木涼介沒有那個時間去查他的住址,於是決定來到偵探社。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牆壁上掛著社員的電話號碼,而且是偵探社的內線打過去的話,對方一定會接通的,這就避免了被掛斷的危險。

但荒木涼介闖進偵探社的時候,他根本沒想過有人正坐在他對麵的桌子上,目光正對著門口,顯然就在等待他的到來——他已經推理出了結局。

“你來啦,涼介。”江戶川亂步閉著眼睛,像隻小狐狸般笑著,“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他坐著的桌子上四周散落著零食的包裝,顯然是坐在這裡等了他好一會兒了,但平時格外擅長用直言直語讓彆人陷入難以自容的局麵的亂步,此刻居然什麼也沒說。

沒說他反應的太慢,也沒抱怨自己等待了很久,他隻是什麼都沒說。

“你說的對,亂步,說的都對。”

荒木涼介看到他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疲倦湧上心頭,居然感覺鼻子一酸。

這和陷入困境沒有任何關係,他知道如果自己救下太宰治之後會帶來可怕的連鎖反應,但或者說,就算他不救太宰治,整件事的發生也會讓港黑也注定不再平靜了。

這隻是一切血腥的開始信號。

為了活下去,他需要殺很多很多的人,他不喜歡這麼做,但是內亂就必須廝殺。

荒木涼介以為自己能夠接受這個,但是現在才發現,就是因為算到了這個局麵,他才會情願和森鷗外將首領位置更迭這件事拖這麼久——他其實並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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