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1 / 2)

中原中也在雨中走著, 他本來沒想做到特彆惹人注目, 但是穿梭在打著傘的人群中的時候, 所有人還是不由自主地把視線投向了他。

算了, 他心底煩躁地想, 他在乾什麼呢。

中原中也乾脆小跑了起來, 他撥開人群, 然後一躍而起, 在眾目睽睽下落在了一棟高樓的房頂上, 隨後看向橫濱地標大廈的方向, 那裡的雨滴還是懸掛著的。

他在樓層間穿梭著,看向地麵的人群, 彩色的雨傘堆積在一起, 像擠擠攘攘的蘑菇,把鋼筋水泥的現代都市弄得好像森林一樣。

最後,中原中也來到了大廈前。

一個身影背對著他,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費奧多爾——那個俄國人的裝束在日本橫濱簡直是過於突出了,隻一眼就能認出他外來者的身份。

在他身邊站著他們遇到過的那個小醜, 似乎叫做果戈裡——他正打著傘, 遮住了他的和費奧多爾的身體,以及籠罩著另外一個坐在地上的人。

——荒木涼介。

中原中也在他們談話的時候, 立刻落在了對方的身前, 他落地的一瞬間,大地迅速凹陷,一陣黑紅的風驟起, 猛地吹開了這兩個俄國人。

但果戈裡迅速拉住了費奧多爾,他們的身影隻晃了一下,就出現在距離中原中也幾米遠的地方,除了衣服有些淩亂以外,毫發無傷。

“真粗暴,真粗暴先生。”果戈裡笑嘻嘻道,他的禮帽滾落在了地麵,“對吧,費佳?我們好傷心啊,明明我這麼真誠。”

他捧著心,做出了心碎的表情:“橫濱一點都不是一個好客的城市,這裡的每個人都對我們充滿敵意,而且步履匆匆——呐,涼介,對吧?”

中原中也沒有理他們,他的眼中隻有荒木涼介,立刻半蹲下來,擔憂地扶住了他。

“你怎麼了?這是你的能力嗎?”他說道,感覺自己有探究的嫌疑,不由頓了頓,改口道,“……你、你還好嗎涼介?”

在他的手碰到他的那一瞬間,整個空間凝固在半空中的雨滴都顫抖了一下,隨後,奇跡般,天空烏雲重新合攏,一道閃電在空中轟轟響起,雨滴猛地砸落了下來,仿佛千萬枚子彈,重新開始落雨了。

這場雨停頓了太久,終於落下來。

中原中也反應非常快,這是他在街頭磨練出來的本能,他一隻手扶著荒木涼介,另一隻手迅速撐了起來,立刻控製了周圍的重力,在暴雨中為他和涼介構建了一個安全空間。

而果戈裡手中的雨傘穩穩地托著,遮住了費奧多爾的身形,自己的一半身體已經被淋濕了,但果戈裡看上去特彆無所謂似的,隻是把目光投向了費奧多爾。

費奧多爾在這樣驟起的冷氣流中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他的身體一直不算好,淡淡道:“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不會放棄的,你遲早會明白什麼才是真正適合你的道路。”

“還有。”費奧多爾的視線投向了荒木涼介的身旁,可是中原中也注意到,那裡明明什麼人都沒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伯爵,想必你會明白我複仇的決心的吧?”

中原中也心說:他在對誰說話?

那裡明明沒有人。

“複仇即是……淨化。”費奧多爾又咳嗽了幾聲,臉頰更加蒼白了,但由於寒冷,卻逐漸升起了一抹被凍紅的痕跡,“如果是因為‘愛’那種東西的話,我完全,完全可以為涼介效勞。”

荒木涼介:“…………我不喜歡太宰治。”

“也不需要喜歡我們。”果戈裡臉上保持著微笑,他暗示般眨了眨眼,“肉.體關係又為什麼不可以?如果你指的是這個的話?雖然都是第一次,但是,我可以的哦。”

荒木涼介:“……”

草,雙語的草字差點蹦出他的喉嚨。

中原中也:“……呃。”

他看向荒木涼介,眼神似乎在說:為什麼你的桃花運這麼多?

荒木涼介撐著他的手站了起來,回了一個眼神:中也你是不是忘了你來這裡是為什麼?!

中原中也一凝,他是感受到了那股和當年擂缽街爆.炸相似的能量波才會來到這裡。唯一沒想到的是,在這力量中心的人卻是荒木涼介——

果然,就算荒木涼介挺特殊,但是身為黑手黨,他也選擇隱瞞了自己的異能力。

怎麼說?不是很生氣,反倒覺得意料之中。

而且,中原中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皺起了眉,他怎麼感覺他們的力量在互相克製呢?就像剛才,如果不是他碰了涼介,他懷疑那些懸掛在半空的雨滴並不會落下。

而荒木涼介顯然也反應過來了這點,也目光略帶著驚奇地看向中原中也。

“彆再和他眉來眼去的了。”果戈裡嬉笑道,但卻儘量保持心平氣和,“我容許你將太宰治救走,就已經是很大的讓步啦。這個謎底——我最大的耐心,都是因為你啊。”

“‘我’……?”中原中也敏銳地捕捉到了果戈裡的用詞,反問道,“你不是那個家夥的手下嗎?”

他本意是想隨便地挑撥離間,但沒想到的是,話音落下,果戈裡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隻一秒,他就將雨傘塞進費奧多爾的懷裡,然後小醜旋轉了鬥篷,幾十把小刀迅速飛出,直接插到了地麵上,落在了中原中也鞋邊——明晃晃的警告。

一切快到中原中也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這一舉動猝不及防,但費奧多爾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像是習慣了果戈裡的喜怒無常。

下一刻,果戈裡出現在了荒木涼介身前,微微俯身在他耳邊低語:“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哦。”

嚴格來說,果戈裡長著一張完全不輸任何人的臉,尤其是那頭金子般燦爛的金發,他俯身的時候發絲垂落,露出了耳垂上戴著的一邊銀色耳釘,下頜線條精致。

“而且,我不太喜歡我的那些玩笑話不被人放在眼裡,雖然我知道那些都是廢話,”果戈裡笑著說,他的金色的眼底卻沒有多少溫度,無機地仿佛凝固的金屬,“我跟在費佳身邊,不代表我就是他的手下,而我不對你的朋友動手,隻是因為我不想這麼做,懂嗎?”

他發現,好像在場的人都對他有些誤解。

他是費佳的手下?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他們居然認為他是費佳的手下呀!——

果戈裡忍不住笑起來,他在大笑中不可避免地吸入冷空氣,幾乎要因此咳嗽起來,然後他直起腰,看向蹙眉的費奧多爾,冒出了一連串帶著可怕笑意的俄語。

“……果戈裡不是我的手下。”費奧多爾淡淡地說,“他是我的同伴。”

或者說,共犯。

“——是的哦,我是完全自由的!”果戈裡展開雙臂,在雨中顯得詭異又優雅,“如果誰想要指使我的話,我就會殺掉他哦!哈哈,居然說我是費佳的手下!我看起來很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