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1 / 2)

荒木涼介皺起了眉, 但太宰治仿佛隻是把舉起手.槍當做一時興起,片刻後, 握著手.槍的手垂了下來。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兩位英靈再次交戰在一起, 雨水和火花同時濺起, 這是一場實力相當的拉鋸戰,在其之間插不進任何彆的存在。

太宰治就這樣一眨不眨地看著身處風暴中心的兩人。

Berserker凝聚而成的風刃仿佛奔赴戰場的士兵, 從四麵八方為他的君主傾身而來,一場風暴卷起了雨水, 切割任何能夠碰到的生物, 太宰治強力穩住了顫抖的身形,和服的羽織在空中飄蕩著,而一道狂風切割向他的臉頰, 劃出了一道細線。

他伸出手抹去了血液,露出了開心的表情。

荒木涼介強迫自己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戰場, Berserker和Saber重新撞在了一起, 盔甲同時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持續不斷的雨水順著兩人的臉頰滑落到緊繃的下頜, 又迅速順著動作濺落在刀鋒上, 最後被切成幾塊砸向了雪地,刀身反射出一種比雪地還刺目的光芒, 幾乎刺傷任何注視著這場戰鬥的人。

隻在短短的幾秒鐘,兩人已經交戰了五次,隻能聽到兩把都看不出具體身形的刀劍持續不斷發出的震顫聲,無數的雨滴在兩人周圍環繞, 勾勒出同樣挺拔而充滿力量的身形,兩位不同時空的英靈在此刻命運發生了交彙。

“你的名字,我記住了。”阿爾托莉雅道,她死死地握著劍柄,騎士靴陷進了柔軟的雪地裡,“你是值得敬佩的對手。”

而Berserker同樣握刀,他的金屬手套發出加力的咯吱聲,在刀劍交界處顫抖的僵持局麵中,他的刀往前推了幾寸,將阿爾托莉雅壓了下去。

他的靴子也陷入了雪地中,Berserker順著推進的力道往前,仿佛破開冰麵的鑿子,步伐在雪麵上留下綿長的痕跡。

——勢均力敵的局麵幾乎被打破了。

阿爾托莉雅腳步在後退,她神色一凝,她迅速收住了力量,一個後仰敏捷地躲開了這樹木勃發般抽芽的一刀。

而刀鋒帶著風聲持續不斷的前進,仿佛海浪般推向了邊岸,直接切向了她身後的樹木,將三人合抱的大樹乾脆利落地攔腰斬斷。

而她趁著這個空檔,迅速用手肘擊向了Berserker,這一擊將他擊倒在地上,她得以再次和後者拉開了距離。

阿爾托莉雅停下了攻擊,後退一步,遲疑道:“你……之前受傷了?”

Berserker在雪地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的手捂住了腰部,麵露茫然,張了張嘴似乎打算說什麼,但除了皺眉,他沒有再發出更多的聲音——他似乎突然陷入了混亂中。

剛才和阿爾托莉雅清醒地交換名字的那個清醒的英靈消失了,在她有些詫異的視線中,對方身上的黑氣重新凝聚,將他的身體全都覆蓋在一團不祥的黑霧中,Berserker的雙眸——那原本是一雙漂亮的紫色瞳孔,理智消失了。

就在這個時候,兩人頭頂傳來了一聲低沉又不耐煩的嗓音:“——Berserker,不要浪費時間了,快點給我解決她!”

阿爾托莉雅迅速抬頭,找到聲音的來源,在遠處的高台上,正站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她立刻得出結論——這是Berserker終於現身的禦主。

不過想要解決她,並沒有那麼容易……

她的話還沒有在腦海中完全顯現,就在她的正對麵,Berserker毫不猶豫地展開了寶具——

他終於試圖發出最關鍵的一擊。

太宰治睜大了眼睛,他的所有動作都停住了。

這一刻,猩紅的火光投映進了他的鳶色雙眸,就像他的雙眼在此時用儘生命地燃燒起來了,太宰治的世界多了不可逃避的漫天的紅色。

但是這樣的光芒卻不足以囊括他看到的一切……怨恨、慘叫,整個世界都在火光中苟延殘喘般痛苦地搖曳。

英靈的四周火光大盛,它們就像一場即將落幕的劇目,雨聲在火焰的尖叫聲中變得微不足道,深夜的天空本來是純黑而陰沉,但是這一刻卻露出了夕陽般絢爛的火燒雲。

雷聲劈開了夜幕的炭光,不休燃燒的火焰,融化感情的高溫,一切都在毀滅的轟隆聲中變成灰燼。

Berserker的身形在火焰中變幻著,他的盔甲上染上了這些猩紅的火花種子,火焰仿佛吸食人血的螞蟥,它們貪婪地啃噬英靈不存在的肉身,就像汲取土地的養分,在最後開出象征死亡的火花。

“——”

Berserker痛苦地釋放了寶具。

在英靈驟起的風的力量的加持下,火光越來越盛,它們不再是親近忠誠的士兵,而因為王的焚燒而發出嘰嘰咕咕的嘻嘻嘲笑聲,這些風將火焰重重地揚起,就像揚起一道衝刷生命的海浪,它們一層一層拔高,最終毫不留情地撲向了對麵。

——這就是他的寶具,因為王生前最後的經曆傳說而形成的最強武器。

忠誠的人背叛了他,火焰燒儘了他,而在最後助紂為虐奪走他的生命的狂風,和將他變成灰燼的火焰卻成了他英靈化後的寶具,這是他在死亡的最後一刻唯一得到的東西,不得不說,這是一場戲劇性十足的嘲弄。

荒木涼介後退一步。

他的腦子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幕令他感到頭痛欲裂。

那些記憶瘋狂地湧進他的腦海中,就像同一時刻躋身於河渠的交彙的溪流,他幾乎忘了自己正處在太宰治的夢境中。

那是什麼地方,他和一個身形模糊的人站在一處?

對方的臉……看不清,他在笑著,和他一樣微笑,他們並肩走在荒野,這是一個很冷的夜晚。

非常寒冷,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都在顫抖,頭頂是漫天的星空,但是好冷,呼出的氣息都變成了白霧。

“王,如果找到了藍色彼岸花,你打算怎麼辦?”對方麵目模糊,是一道黑氣凝結而成的虛影,大概是嘴的位置發出烏鴉般不祥的聲音,“我聽說,這裡有種叫做‘鬼’的生物存在,他們被斬斷身體都不會死亡,唯一懼怕的就是太陽光和特殊的刀。”

“——王在找的那種花,可以讓他們不再懼怕陽光,徹底像個正常人那樣活著了。”

他自己的聲音:“哦?是嗎?真的有這種生物存在嗎?彆的不說,前幾天本王看到你和一個女人走在一起,彆忘了我們這次是來乾什麼的,等采下那個‘可以治愈任何疾病並且長生不老的’藍色彼岸花,我們就離開。”

他擺出了思考的表情:“不過回國的話,你也可以把那個叫做……嗯,無慘的女人帶上,本王不反對。”

王抽出了腰間的佩刀,在半空中比劃了一下,仿佛在泄憤:“哼,那群貴族肯定要反對你娶一個外國女人,但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你也是本王的士兵,到時候本王就說是我強迫你的,他們就不敢抗議了。”

對方乾笑一聲,聲音很晦澀,仿佛在陽光下暴曬過。

“那麼,對於花,王是有線索了嗎?”

“這是當然啊。”他感到古怪,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解釋道,“不然我沒有管元老院的那群人,直接溜過來乾什麼。”

隨後,他像是發現對方的情緒依舊不佳,他走近了騎士,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積極地鼓勵道:“我隻帶了你,你是我最信任的衛兵,我們一定可以找到花的。”

“……”

騎士的身影扭曲了一下,仿佛一道水紋。

“王是想長生不老嗎?”

“啊……這個的話,完全沒有想過,本王有彆的用處。”他神神秘秘道,眨了眨眼,“不說這個了,你身體好些了嗎?之前你傷得很重,在船上的時候也臉色很差,我真的很擔心,這才胡亂翻到線索的,算是因禍得福吧。不過,怎麼和那個無慘待久了之後,你反而變得好了很多?這是愛情的力量嗎?”

“有點冷呢,王。”騎士道。

“啊!對,本王差點忘了,你的身體還沒好。”王站了起來,埋怨自己道,“本王去找點柴火吧,不過生火的時候要小心,這裡的草又枯又乾,感覺一不小心整個森林都會燃燒起來呢,你在這裡待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