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當晚, 豐泉拿著私家偵探整理好的材料剛踏進薑總公寓的大門。
突然右眼皮直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豐泉還沒來得及換鞋。
剛彎下腰, 就看到地上一個隻比他腳踝高不了多少的狗正瞪大眼睛看著他。
豐泉：“！！！”
三七：“唔……汪！！！”
豐泉臉上流下兩行寬寬的麵條淚。
一向奉行獨身主義的薑總怎麼會突然養了條狗！
他是不是走錯門了！
可是薑總隨即而來的聲音徹底打消了豐泉的猜測。
“三七, 彆叫，過來吃飯。”
於是豐泉見到了他此生中最、最、最驚心動魄的一幕。
他那不食人間煙火的薑總, 居然穿著圍裙, 手裡拿著一個小碗。
裡麵好像是……狗糧一類的東西。
薑總依然板著臉, 豐泉看到都不敢放肆。
但三七完全不虛, 蹭的一下就跑到薑湛腳下，歡快地搖著尾巴。
哪還有剛剛看到豐泉那呲牙凶巴巴的模樣。
豐泉：“……”
薑總給三七把食物拌好，就解下圍裙，掛在廚房。
隨後去衛生間洗手。
從豐泉進門，到薑湛開始處理文件，大概花了五分鐘的時間。
豐泉默默地想，以前都是不超過三十秒啊！
果然有了狗子的男人就是不一樣！
這套公寓距離薑氏很近, 選取了市中心一片鬨中取靜的地方。
可謂是寸土寸金。
一般情況下，薑湛都不會回薑宅, 而是在這裡休息辦公。
真真可以稱得上是工作狂了。
不過最近工作狂倒是一直在翹班。
光明正大，連招呼都不打。
豐泉：“……”萬惡的資產/階/級。
薑湛看著豐泉遞過來的材料，翻頁很慢。
比他看那些價值上億的合同都要仔細。
突然間, 翻到某一頁，薑湛眼睛一眯。
“16年前，4月劉曉紅進過診所。”
豐泉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隻能點頭稱是。
薑湛說：“你說她是去產檢, 還是墮胎？”
豐泉根本就不適合動腦子。
薑湛也根本就不需要豐泉回答。
畢竟時間太過久遠，當年電子信息還沒覆蓋全國，這些文件早就查不到了。
所以，隻能靠猜。
薑湛看著豐泉：“劉曉紅是那種有錢去產檢的人嗎？”
不說劉曉紅，不說十幾年前，就算是現在，很多人都覺得產檢浪費錢。
更何況是當年窮困潦倒的劉曉紅？
薑湛又看了薑白從小的就醫記錄。
結果薑白雖然看著瘦，倒是很少生病，最大的一個病恐怕就是上上周的住院了。
薑湛看到這裡，下了決斷。
“薑白不是劉曉紅的親生女兒。”
豐泉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劉曉紅的身世和能力他也看了。
他疑惑地說：“就劉曉紅這樣的人，她還能好心去領養一個孩子養大？”
薑湛手指敲擊在桌麵上，正準備說什麼。
結果一下子就想到了薑白思考事情時候在自己腿上敲擊的畫麵。
他閉了閉眼，努力把這些從自己眼前劃去。
薑湛頓了頓，說：“劉曉紅痛失孩子，還背負了許多債務，隻能去撿垃圾為生。”
“假設，劉曉紅某天在撿垃圾的時候撿到一個小孩。”
“你說她會不會欣喜若狂，把這孩子當成自己的？”
豐泉不說話了。
因為……好像還真的有這個可能性。
但若真的是薑湛猜的這樣的話，那薑白的真正父母又是誰。
還有，薑白這個名字到底是誰取的？
薑湛揮揮手讓豐泉下去了，其餘的消息，恐怕劉曉紅和薑白自己也不知道。
在茫茫人海中尋找拋棄孩子的父母，無異於大海撈針。
豐泉走了，公寓裡又隻剩下薑湛一個人。
他思考著，確定薑白身份之後，至少還挺值得慶幸。
因為薑白並不是什麼被人收買、訓練之後來想要殺他的人。
薑白家底清白，為人乖巧，除了不知道親生父母之外，其他地方都很讓薑湛滿意。
薑湛想，有時候想薑白想的難受了，去看看這個薑白，興許也是不錯的。
薑白這邊，看著薑湛直接就挑中自己一眼看中的三七。
還有點魂不守舍。
001幽幽地說，“這也許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緣分？”
薑白：“……”
這個係統好聒噪。
傅萌喜滋滋地說：“其實三七是一條金毛和土狗生下來的寶寶，但是沒繼承到金毛的優點。”
“這麼久了，都沒人肯領養三七。”
“其實三七可乖了。”
隨即傅萌又有些擔憂。
“但看著剛剛那人好像挺凶的，如果他對三七不好怎麼辦？”
薑白下意識地回答：“不會。”
薑湛不是這樣的人。
傅萌疑惑地看著薑白，“你怎麼知道不會？”
薑白輕咳一聲。
“那個人看上去就很有錢，三七跟著他，應該會過上吃香的喝辣的生活。”
傅萌被薑白逗笑了。
“你剛剛反對的那麼快，我還以為你跟那人認識呢。”
001寡婦一般地歎息繼續傳來。
“可不就是認識麼？”
薑白：“……”
001感慨：“空虛啊，小/黃/文都被看完了，我這顆小心臟空虛寂寞冷。”
所以空虛就是來整天打擾她的理由嗎？
薑白總算明白001為什麼這麼多年還是個實習係統了。
一點都沒有敬業精神啊。
雖然001總說自己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係統，但薑白現在對此表示懷疑。
初出茅廬的小係統會如此輕鬆的找到小/黃/文囤積起來看嗎？
薑白說：“一麵之緣，好象是個大老板。”
傅萌這才想起來。
“剛剛那位先生說你數學競賽拿了滿分！”
薑白：“啊……對。”
傅萌努力讓自己顯地可憐兮兮。
“我這數學競賽擦邊過的qaq，大神我能當你的腿部掛件嗎？”
薑白一口答應。
“好啊，不過明天是複試，我沒時間給你複習很多了。”
“但如果你想一直提升，然後在高考上穩定發揮的話，我們倒是可以一起寫作業。”
傅萌還保持著剛才的模樣。
內心已經被驚呆了。
——薑白這就答應了？
薑白人怎麼這麼好？
薑白問道：“你晚上有家教補課嗎？”
傅萌搖搖頭。
“我家裡不奉行填鴨式教育，一般都是我自己寫作業。”
然後剩下的時間幫傅川寫。
因為傅川把零花錢都給她了，傅川就是個大爺。
後麵半句自然不能告訴薑白。
畢竟傅萌還沒忘記哥哥其實挺喜歡薑白的，自己這時候自然不能給哥哥丟份。
傅萌說：“不過我每天下午都會來這裡幫忙兩個小時。”
“然後我……才回家。”中間省略了被傅川接回家。
傅萌坦言：“這裡畢竟是沒有收益的，也有很多大學生選擇來幫忙。”
“但是他們畢竟時間很雜，我又不放心把店交給他們。”
所以還是雇傭了全職專業的獸醫。
這又是一大筆開銷。
心痛。
薑白眨眨眼睛。
“那正好啊，我家離這裡不遠，我們吃完晚飯就在這裡寫作業。”
“走之前再給動物們加一次水。”
傅萌一下蹦起來。
激動的就要保住薑白。
“薑白你簡直太好了！”
【好感度+20】
目前好感度75，等級1/3。
薑白笑了笑，傅萌倒是一個好姑娘。
“現在已經快七點半了，我們先各自回家，明天競賽好運！”
傅萌看著薑白的笑，整個人也開心不少。
“嗯，你也是，希望你能拿到金獎！”
薑白：“……”
這個難度頗高。
傅萌對自己是不抱什麼希望的，畢竟複試其實就會篩選下來一大批學生。
她肯定就是那些分母。
而且傅萌已經計劃好了，考一個師範大學，以後要好好教育小朋友保護動物，給他們樹立正確的價值觀。
但是傅萌沒有把這個計劃告訴任何人。
就連關係最好的哥哥都沒說。
——萬一哥哥不小心在媽麵前說漏了，自己的誌願可能就要被改。
傅萌知道，母親一直希望自己學金融，以後可以幫助哥哥打理公司。
但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能力。
打理公司什麼的，還是需要雇傭能人啊。
傅萌看著薑白遠走的背影，突然覺得，燕京師範大學好像是個不錯的選擇。
以前她可都沒敢往這邊想。
隻想著出省選一個還不錯的師範。
但薑白好像挺厲害的，說不定真的可以幫助自己提高成績呢。
傅萌不是沒想過請家教。
但那樣的話，她就沒時間來這裡照顧流浪動物了。
要傅萌為了自己，放棄這些可愛的生命，她、不、樂、意！
薑白回家的時候，倒是思考了一下。
若是沒有世界意識所說的好感度，自己還會跟傅萌這樣的女孩交朋友嗎。
她想了想，若是在今天之前，她會說兩個字——隨緣。
但今天之後，看到這姑娘所做的一切，遠遠比聽001瞎逼逼來的震撼。
那個動物收容所門麵雖然破舊，但裡麵布置得井井有條。
傅萌這邊資金有限，雇不起更多的人。
她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得大家小姐就擔任起了打掃的工作。
剛剛薑白幫著忙，都出了一身汗，更何況以前傅萌都是單獨完成這項工作的！
薑白說：“突然覺得留下來幫助她們，也不是什麼壞事。”
001看著宿主被夕陽拉得老長的身影，罕見的沒有開口。
說到底，還是他這個係統不靠譜。
換彆人可能早就把宿主送回去了。
哪裡需要耗到現在，世界壁障都開始扭曲了。
薑白還沒走到家門前，就被屋子裡傳來的香味給糊了一臉。
好香啊。
是燉肉的味道。
薑白路過隔壁門前的時候，甚至還聽到隔壁的阿姨在說，“劉寡婦最近是不是撿到什麼好東西了，這都是她第三回燉肉。”
另一個興許是她婆婆，說：“不是，我聽對門的人說，劉寡婦的女兒數學競賽拿獎了。”
“劉寡婦摳門這麼久，這才舍得給她那閨女吃頓好的。”
薑白有些無奈，她這才考了一個初試。
結果傳來傳去，居然成了她競賽拿獎。
這也是很無奈。
薑白進門的時候，劉曉紅剛把肉撈進碗裡。
“今天的饅頭是我買的新麵粉蒸的，你嘗嘗好吃不？”
“用饅頭夾著肉吃，媽燉的多。”
薑白去洗了手，看著劉曉紅把辛苦蹲了一晚上的肉和蒸好的熱騰騰的饅頭推在她麵前。
而劉曉紅那邊就擺了一碗稀粥。
薑白皺著眉：“媽，你這是作什麼？”
劉曉紅沒覺得什麼不對。
“我閨女厲害，學校都給獎勵了，媽也得給你獎勵。”
“這裡肥肉媽都分出來了，你不喜歡吃就剩著。”
薑白歎了口氣。
“可是我更希望跟你好好的吃飯，那我們平分這獎勵好不好？”
劉曉紅看薑白把夾好的饅頭放在自己麵前。
當下就急了：“不行，這是給你的，媽在燉好之後就嘗過了！”
薑白看著劉曉紅，目光定定，拿著饅頭的手都沒歪一下。
劉曉紅到底把女兒看得重，一看到女兒快生氣了，自己就趕緊把饅頭拿到手上。
然後一大口咬上去：“好吃，你也吃，快點，彆等肉冷了。”
薑白這才換上笑容。
其實她剛剛根本沒放出自己震懾下屬的氣勢，但劉曉紅到底心疼她，才會這麼快同意。
吃完晚飯，薑白把一個信封包起來的一千塊放在劉曉紅麵前。
劉曉紅不知道那裡麵是錢。
她目光又變得訕訕的：“媽不識字……”
薑白說：“你打開。”
裡麵居然是連號的一千塊。
十張嶄新的人民幣。
劉曉紅這回沒直接炸，她疑惑的看著女兒。
其實這才是競賽給90份以上的獎勵，之前薑白說得滿分獎勵都是她謅出來的。
薑白繼續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小巧的胸針，那是一個獎杯的樣式。
外麵渡了一層銀。
“這是競賽的獎品，和競賽組補發的獎金。”
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肯定會疑惑，周天不是都把競賽的獎勵拿回來了嗎？
今天怎麼又拿？
但是劉曉紅已經給閨女找好了理由。
一個是競賽組發的，一個是學校發的。
互不乾擾。
劉曉紅把那個小獎杯拿在手上。
喜滋滋的：“我看到過，彆人家的獎杯也長這樣。”
薑白指著獎杯底部的細小刻痕，解說道：“這上麵刻了我的名字。”
一旁還有年月日。
劉曉紅再不認識字，好歹也看到過薑白這麼多年的作業。
她雖然不清楚正確的筆畫，但好歹能臨摹出一個八九不離十。
劉曉紅笑得可開心了，“是了，就是這兩個字，我識得。”
薑白說：“媽，這個胸針送給你。”
反正她知道就算自己放在書桌上，劉曉紅肯定也會時不時擦一下，看一下字。
還不如讓她更開心點。
劉曉紅這回沒拒絕，答應一聲之後就跑去裡屋翻箱倒櫃。
看起來要藏得比銀行存折還神秘。
薑白：“……”
等劉曉紅出來，薑白才說今天的壞消息。
“媽，我聽街坊鄰居說，我們這一片要拆遷了。”
劉曉紅一愣，隨即而來的震驚把臉上的笑意完全衝淡。
她幾乎不敢想象拆遷了之後，自己還能和女兒住在哪裡。
她那點錢，要拿來給女兒讀大學啊。
薑白說：“媽，你先彆怕，我提前告訴你，就是因為我已經有了打算。”
劉曉紅自己沒讀過書，更沒什麼大主意。
一遇到困難就慌神，就不由自主地感到絕望。
薑白拉著劉曉紅粗糙的手，安慰道：“距離學校步行大概三十分鐘的地方還有另外一片居民區。”
“那裡也都是這種八十年代的老樓，但好歹屋裡有自己的衛生間。”
“房租我問過了，八百一個月。”
劉曉紅突然抽回手，使勁的搖頭。
“不行，不行，我們住不起。”
現在住的房子是四百一個月，這還是因為四年前簽的合同，所以房價才沒變。
要是現在，至少也得六百。
薑白終於強勢了一回。
“媽，那是最合適的地方了，這塊地方拆遷之後，我們要是不提早搬過去，那就真的得露宿街頭了！”
劉曉紅看著薑白，眼睛渾濁，不知道在想什麼。
薑白知道，劉曉紅雖然窮，日子過得苦。
但從小沒讓自己閨女受過累，她自己在外麵一天都撿人家不要的吃。
回到家裡洗乾淨手，才給閨女泡從小賣部買的奶粉。
薑白一說到露宿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