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兩年後的六月下旬。
上午十點整。
薑小白搬個一個小板凳, 坐在家裡的葡萄藤下納涼，旁邊擺著一個冰碗和一串洗乾淨飽滿剔透的葡萄。
今天就是出高考成績的日期，家裡人早知道這個消息, 一個個都假裝很鎮定的緊張著。
葉先生吃完早飯，去公司的時候甚至忘了戴眼鏡。
半途中折回來, 就看到薑小白一點也不著急。
他索性給秘書打電話，讓他把今天的工作都順延。
一向儒雅的他罕見的說了句大俗話——
“我女兒高考成績要出了, 天大的事都沒有這個大。”
薑白給葉先生遞過去一小串葡萄。
“爸, 彆緊張。”
葉先生：“……”
木然的接過葡萄, 心裡想, 要是不知道的人, 可能還以為今兒是他出高考成績。
傅惠晴看到葉先生的模樣, 也搬了個板凳坐在薑白身邊。
調笑道：“你真的跟你爸一個樣，當年他出高考成績, 一大家子人都在給他緊張, 就他自己淡定。”
誰知道, 如今女兒高考。
這份心情就這麼神奇的掉了一個跟頭。
薑白乖巧的把碗裡的葡萄一個個分出去。
“就算是考砸了，不還是被保送了麼？”
之前慶大跟薑白簽署的合約就是無條件保送。
按理說, 薑白根本不用參加高考。
但葉夫人好像對她的成績情有獨鐘，把她這兩年來每一份成績單都拍了照發布在臉書上。
薑白索性就去考了。
幸好葉夫人沒什麼好友，這才沒引起多少關注。
葉夫人沒好氣的瞧著自家這個越來越佛係的女兒。
“你呀, 都保持了這麼久的年級第一。”
“之前市裡統考你也是全市第一來著，這回高考……”
第一的位子，八九不離十也會坐穩了。
可沒到最後出成績的點兒, 誰都不敢把話說絕了。
葉先生難得否定夫人：“彆給白白心理壓力，考多少分就是多少分。”
隨後他轉向薑白，正準備安慰孩子兩句——
卻看到薑白不知道從哪兒又逃出來一堆板栗，正專心致誌跟板栗殼奮鬥呢。
哪裡有被葉夫人的話給緊張到？
葉夫人看著葉先生一臉懵逼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就在這時，薑白的手機在屋裡響個不停。
她把剝好的板栗給劉曉紅和葉夫人一人喂了一顆，拍拍手，跑去拿手機。
——是班主任的電話。
“喂，老師，我在。”
班主任結、結、結巴巴的說：“白白啊，你、你快點來學校一趟，剛剛教育廳來電話了，你是今年燕京的理科高考狀元！”
薑白一口答應：“好的，我這就來。”
“那老師在校長辦公室等你。”
薑白：“……好的。”
薑白上一次踏入校長辦公室，還是跟薑湛拍結婚照……哦不，拍頒獎照片。
她真的對這個辦公室有點陰影。
畢竟任誰每天進出校門，都能看到自己跟薑總的合影貼在學校榮譽表彰那一欄……
肯定都會有點心理陰影。
關鍵是薑總自從跟薑白挑明了之後，便時不時會帶著薑白去燕京某些當年常去的老字號餐廳吃飯。
每回，薑總戴著墨鏡都要欣賞半天自己的……英姿……
一旦發現照片有些褪色——
“快！快重新翻修！換新的！換新的！”
薑白第一次見還覺得這個操作很讓人窒息。
後來也就隨薑湛去了，可勁兒的折騰吧。
薑白放下手機，唇角還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
背後就傳來好幾個人的動靜。
“你們老師的電話？”
“說了什麼？”
“沒什麼大事吧？”
薑白回頭，笑著說：“恭喜葉夫人曬女兒成績單成就達成！薑白是今年燕京的理科狀元。”
葉夫人：“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葉先生想去扶眼鏡，一手摸了個空，才發現他一早就忘記帶眼鏡了。
“不是說十二點出成績嗎？”
薑白說：“老師說是教育廳打電話通知的，讓我趕緊去學校一趟。”
葉先生找眼鏡，準備開車。
葉夫人光速拉著劉曉紅去打扮。
順道還囑咐薑白：“你是不是得換一個校服？一會兒肯定跟你們校長有合影！”
於是等一家人火速收拾妥當，趕到學校，才過去十五分鐘。
班主任已經背過了薑白每一門課的成績：“總分739，教育局的人說你比理科第二名硬生生高了25分！”
接下來的流程薑白熟悉。
跟校長、班主任分彆合影。
班主任這邊打開的電腦上顯示著薑白每一門課的成績還有全市排名。
葉夫人攛掇葉先生用她的手機拍一下。
葉先生雖然很無奈，但還是過去跟班主任說了兩句話，隨後拍照。
班主任：“……”
原來這麼禁/欲係的葉先生也喜歡曬圖啊。
發現新大陸了！
中午十二點剛過不久，何雨檬打來電話。
“白白，我考了641，感動的在哭，你聽到我媽的哭聲了嗎？”
薑白：“……好好照顧阿姨。”
傅萌比何雨檬高二十五分，看樣子剛壓慶大往年錄取線。
但到底能不能進慶大，還得看今年報考的人數。
何雨檬暗搓搓從葉夫人的facebook上麵保存了薑白的成績。
然後用手機把自己和薑白的成績拚起來。
美滋滋的欣賞一遍，卻不禁有些傷感。
“同桌三年，從一開始的望塵莫及，到如今望其項背。”
“我已經拚儘全力努力，但還是不能跟你進同一所大學。”
“感謝同桌三年來的無私幫助，把我從一個學渣拯救到641分。”
“永遠愛你啊，我的同桌，祝你前程似錦！”
何雨檬把這段話從頭到尾看了三遍，才咬著牙，點了發布按鈕。
“以後不能當薑小白同桌了。”
傅萌本來就跟何雨檬家是鄰居。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走近，安慰道：“至少你跟白白一起長大，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
剛出高考成績的這天晚上，高三（八）班生活委員林紓提議大家一起吃飯，然後去唱歌。
“高考完了，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必須嗨起來！”
八班的同學們集體附和，讚同這個提議。
隻可惜，傅川不在。
林紓和其他幾個班乾部挑了一家平價海鮮自助。
當晚，葉先生把薑白跟何雨檬送到，叮囑道：“估計你們要喝酒，但是少喝點，有情況給爸打電話。”
薑白笑道：“知道了，爸爸再見。”
果然，整個班的同學包了一個超大包廂之後。
男生們就高喊著要喝酒。
“我們不醉不歸！”
班主任這時候不會說什麼掃興的話，但之後肯定會盯著大家讓少喝點。
薑白跟何雨檬抱了一捧爆米花，點了一碗關東煮。
窩在角落聽他們唱歌。
果然高手在民間，之前班裡一個很靦腆羞澀不怎麼說話的姑娘這時候直接衝上去搶麥嚎叫起來‘燃燒我的卡路裡’！
薑白跟何雨檬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讀出了震驚。
“真厲害，以前都沒發現。”
薑白說：“還不是因為作業太多。”
她們倆想起高一寒假那會兒去拿成績單，班主任說的‘還是得多布置作業’的話，很默契的笑了起來。
桌上隻有啤酒，薑白吃了關東煮有點鹹。
沒忍住拿了一瓶。
但啤酒利尿，她過了一會兒又出門找衛生間。
剛到走廊儘頭，就看到一個喝醉的大漢在那裡撒酒瘋。
薑白眉頭一皺，這種時候隻能掉頭往回走。
但那個人仿佛看到了薑白，直接喊道：“彆跑！五百塊，包你一夜！”
薑白很想反手直接甩他一千讓他滾蛋。
但對喝醉的人，根本沒有道理可講。
那人雖然醉醺醺，可跑的速度並不慢，再加上他們本來就是在拐角遇到的。
兩人的距離很快被拉近。
薑白差點就要高喊‘救命’。
身後突然傳來那個男人的嚎叫，還有人被揍了之後發出的悶聲。
薑白正準備回頭看，就被一個熟悉的帶著淡淡酒精和古龍水味道的人攬在懷裡。
那人用手遮住她的眼。
“彆看，會臟了眼。”
——薑湛。
薑白還來不及震驚薑湛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平價的ktv裡，薑湛就帶著她進了旁邊包廂。
裡麵坐著好幾個薑白前世眼熟的麵孔。
大都是燕京這邊的富二代，家裡有礦，有房，有地。
不一會兒，外麵傳來保安與其他人交涉的聲音。
很快，包間門被推開，兩個人走進來。
“那種中年油膩男可真惡心。”
“精/蟲/上/腦了唄。”
不過問題來了。
“薑總今兒怎麼有興致讓我們管這些閒雜事……？”
等等，一向不近女色的薑總身邊怎麼坐了一個小姑娘。
這小姑娘好像就是被那個油膩男追著跑的？
借著包間裡七彩的閃燈，他們看到薑總正仔細把關東煮、爆米花、腐皮春卷等小零食擺在那姑娘麵前。
一臉認真。
簡直比薑總簽署幾千萬文件的時候還要認真。
這裡坐的大都是燕京圈子裡的二代。
小時候也算跟薑湛玩過。
但自從薑湛獨掌薑氏之後，這些人就不能跟薑總相提並論了。
畢竟一個是手裡已經有了大把金錢和實權的總裁，其他人還仰仗著爹媽給卡裡打錢。
就算投資個幾百萬做點小生意，但那根薑總根本不能比。
這些人沒想到，薑總今兒居然一反常態，發短息叫他們出來唱歌喝酒。
本以為薑總的品味，至少也得去皇城這類高端會所。
——結果來了一家ktv。
就在這群人以為薑總被掉包的時候，這才發現……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可麵前這小姑娘，成年了嗎？
薑白略微有些尷尬，她雙腿並攏，還、還、沒去上廁所呢。
可這邊又被一堆人圍觀著，就算是一向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白總也有些拘束。
“薑湛，我、我同學還在等我。”
薑湛？？？
這姑娘看來跟薑總認識啊，而且敢直接叫薑總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