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程沐筠的手，放在門把手上的時候,有些顫抖。
畢竟剛才那個遊戲太鬼畜了，讓他心有餘悸。
秦理始終保持耐心，隔一段時間便輕輕敲三下門，似乎篤定程沐筠就站在門後。
程沐筠深呼吸一口，還是有些怕，“係統，如果我被秦理一刀捅死了，能不能給算個工傷？”
係統：“你這叫罪有應得,不叫工傷。如果不是你把秦理當換裝娃娃玩，事情能到這個地步？我勸你還是趕緊把那1%的進度完成,趕緊離開才是王道。”
程沐筠想了想,覺得有道理,現在剩餘的1%進度遲遲沒有動靜，什麼所謂的自動校正回歸機製也沒見把這1%的進度填補上。
這麼看來，還是隻能先維持人設，還有一個綁架大劇情沒有發生，先穩住現在的99%比較合適。
程沐筠揣摩片刻，撿起自己的人設瞬間入戲。
他拉開門,露出一個猶豫又帶點欣喜的表情,“秦理，你怎麼來了,你……是不是原諒我了？”
秦理目光深沉地盯著他看了會,沒說話，走進房間，在客廳的沙發坐下。
有戲。沒一刀把他捅死,看來可以救。
程沐筠放心下來，關上門，又跟過去糾纏，“那天我話沒說完，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心裡隻有你，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快，快拒絕我，快清醒過來我不值得。不過是不甘心而已，我轉過頭來舔，趕緊清醒一點！
秦理：“好。”
“你不要……什麼？”程沐筠本來還準備表演一番死纏爛打，開口的同時，就聽到了秦理的回答。
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眨了眨眼睛。
秦理勾起唇笑了笑，似乎覺得程沐筠這難得傻乎乎的樣子很可愛。他伸手，一把拉過程沐筠坐在自己腿上，用力抱了一下。
“我說，我原諒你了，我們重新開始吧。”
程沐筠慌了，“不是，你，你怎麼會原諒我呢？”
“不就是當替身嗎？最開始的時候，我也是因為你長得和宋景辰有些像，我把你當替身，你把我當替身，公平也是我的報應，想明白了，我就知道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了。”
“什，什麼……”程沐筠喃喃，心裡慘叫，最重要的當然是我的進度條。
“放下過去的事，好好重新開始。”
程沐筠呆了，愣愣看著秦理低頭，吻上自己，然後抱著他倒下。
“不行，現在……”
程沐筠恢複理智，正準備把人推開，就聽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這是……睡著了？
他想起那個小遊戲，又想起Lisa描述地通宵碼代碼，歎了口氣。
***
第二天，程沐筠收拾東西跟秦理回了B城，路上，秦理問程沐筠是不是還堅持要辭職。
程沐筠思考片刻，點頭。
現在他需要做的，是慢慢切割跟秦理的關係，讓劇情走入正軌，儘快完成這1%的進度。
程沐筠現在對於關鍵劇情，已經不抱什麼希望。每一次的關鍵劇情，都會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滑向更加意想不到的深淵。
要把野馬脫韁般的劇情拉回來，真的很累，不如端穩人設，其餘的隨緣就好。
他決定鹹魚一點，反正隻剩下1%的完成度了，指不定就在秉持人設中完成了。
程沐筠：“係統，你覺得這計劃行不行。”
係統：“現在你都和秦理複合了，劇情早崩到天邊了，你愛咋地咋地吧，我不管了。”
程沐筠從係統的回話中聽出些心灰意冷來，耐心安慰道：“話不能這麼說，曆史總是螺旋前進的，一時的倒退是為了更好的前進。”
“說人話。”
“我答應和秦理複合，當然是因為人設，你想想，劇本中的人設‘程沐筠’被拋棄後癡心不改死纏爛打的。從這段時間的經曆來看，我覺得人設比所謂的關鍵劇情點要重要。畢竟，每一次我都不是劇本走向，但人設穩住了，進度條不就往前動了。”
係統沉默片刻，覺得這套邏輯似乎和它的代碼邏輯有衝突，可又找不出什麼毛病，“……，你說得有道理，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當然是慢慢回歸原劇本中的人設，被包養的一切生活都依賴秦理的金絲雀。”
係統，“這樣秦理不會覺得奇怪嗎？”
“我就是要他不適應，秦理現在的心態，是被欺騙後的不甘心，人類的劣根性而已，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那讓他得到我就行了。”
兩人到達A城的時候還是中午，秦理自然而然地和程沐筠一起回了公司。
秦理開會去了，程沐筠開始走辭職流程。雖然他和秦理的關係不清不楚的，但程序還是要走。
程沐筠拿著簽了自己名字的離職表格，送到人事部去存檔。辦完之後一出門，就在走廊看到了俞少寧。
俞少寧看到程沐筠，愣了一下，問：“程助理，你回來了？”
程沐筠點頭，“嗯。”
俞少寧似乎有事要辦，程沐筠也沒準備跟他多聊，就在這個時候，人事部的蘇珊追了出來。
“程助理，這裡有個地方漏了個簽名。”
程沐筠轉身，低頭在蘇珊指出的地方簽字，搞定。他正準備離開，忽然被一把抓住了手臂。
“你要離職？”俞少寧的聲音響起，“怎麼回事？不會是因為那張照片吧，秦理他不是已經想通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人不知從何解釋才好，在這地方拉拉扯扯也不是個事。程沐筠歎氣，說：“跟我來，找個地方聊聊。”
兩人找了個清淨的會客區坐下，這才開始聊天。
俞少寧眉頭緊皺，“程助理，是不是因為那張照片，我……”
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如何解釋。
那天晚上，和秦理打了一架回去之後，俞少寧回家之後就找宋景辰質問。他沒想過宋景辰現在居然會變得如此心機深沉。
爭吵之後，宋景辰搬出了俞少寧的家裡，兩人關係跌至冰點，幾乎到了決裂的地步。
相較於對宋景辰的憤怒，俞少寧對程沐筠則是充滿了愧疚，整整兩夜沒怎麼睡覺，躺在床上的時候腦子裡都在想著怎麼道歉。
他甚至衝動地差點買票去B城找人，不過，就在他買了票準備請假的時候，卻聽說秦理去了B城，
一腔孤勇立刻冷了下來，俞少寧知道程沐筠對秦理的感情，如今秦理想清楚了，還有自己什麼事。
或許是近鄉情怯，在他心中掛念了許久的人就坐在眼前，反而不知該怎麼開口。
程沐筠等了片刻，沒見俞少寧開口，有些無奈，“聽說俞總監升職了？”
他此前在公司群裡看到的，俞少寧升職了，至於是什麼職位，還沒正式通知。
“嗯。”俞少寧點頭，“秦理讓我去分公司當總經理，說我老在一個地方窩著也不是個事，鍛煉一下比較好。”
程沐筠：“去哪裡？”
他隻以為是到A城某個下屬公司裡去，當總經理可以接觸到個方麵的業務，之後再回到集團。
“西北。”
程沐筠愣了一下，重複，“西北？我記得，那邊組建公司還在計劃中？”
“嗯，秦理說那邊組建新的分公司，需要人才，讓我去鍛煉鍛煉。”
俞少寧毫無心機，隻覺得秦理真夠朋友，即便是自己的失誤差點把秦理和程沐筠攪和散了，對方也依舊不記仇。
程沐筠卻呆了，有些心慌意亂起來。
公司的人事調動，程沐筠沒什麼意見，可事情似乎如同野馬脫韁般失控了。
俞少寧下線，居然比他程沐筠還要早？
這不符合劇情發展啊，按照劇本進度，在‘程沐筠’下線之後，俞少寧可就是秦理和宋景辰感情發展的最大助力。
他皺眉，心裡有些亂，隻得再次問係統，“係統，完成度怎麼樣了？”
係統：“98%……”
程沐筠：“我就知道，我的天，秦理到底在發什麼瘋，為什麼突然把俞少寧給弄到西北去了！”
俞少寧見程沐筠不再說話，突然站起來，一臉嚴肅地彎腰鞠躬，“程沐筠，這麼就以來，實在是很對不起！”
程沐筠滿心都在想進度條的事情，突然被俞少寧這一聲嚇了一跳。這個地方雖然清淨，但指不定也會有員工路過，他起身，拉了俞少寧一把。
“你乾什麼？這是公司。”
俞少寧一張娃娃臉漲得通紅，這才發現自己犯蠢了，不過道歉還是要繼續。
他順勢坐下，壓低聲音說道：“程助理，對不起，那張照片，是我的失誤。”
程沐筠看著他，問：“你發給秦理的？”
“不是，是……”一句話沒說話，俞少寧又停了下來，“是，是我。”
即便和宋景辰決裂，他也還是覺得事情的源頭在自己，甩鍋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程沐筠卻忽然冷笑了一下，“我知道不是你，是宋景辰對嗎？”
他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指看了片刻。
彌漫開來的沉默，讓俞少寧愈發不安起來，“程……”
“我改變主意了，既然他是這麼卑劣的人，我為什麼要退讓。”程沐筠聲音微微顫抖起來，“我很秦理和好了，麻煩你轉告宋先生……”
“程，程助理，你怎麼了？你慢慢說，彆急。”俞少寧慌了，手足無措地想去拍程沐筠的肩。
“你們在聊什麼？”冷淡的聲音響起，兩人回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秦理。
“啊。”程沐筠的神色變得有些慌亂，垂下眼睛不再說話。
場麵有些尷尬。
係統：“你在俞少寧麵前說宋景辰的壞話，不會崩人設吧？”
程沐筠莫名其妙，“你的小腦袋瓜裡到底在想什麼？我的目的是什麼？”
係統：“修，修劇情？”
“你還記得啊，我還以為你認為我的目的是和秦理談戀愛呢。”程沐筠嘲諷係統，“目的是分手修劇情，那我要什麼秦理的好感度，我在他心裡的形象越兩麵三刀陰險毒辣，不是對劇情越有利嗎？”
係統：“……”
秦理的表情沒有什麼異樣，而是走過來，自然而然地拉過程沐筠，“走了，下班了。”
說完，他對俞少寧點了點頭，攬著程沐筠轉身離開。
俞少寧追了兩步，又停下來，看著兩人的背影，忽然垮下肩膀，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離開。
***
回到家中吃晚飯的時候，程沐筠還是滿腦子想著俞少寧去西北的事情，做什麼事都有點心不在焉。
不得不說，俞少寧被調往西北分公司這件事，讓程沐筠心裡有些急迫起來，甚至可以說是全盤打翻了他的計劃。
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能鹹魚，需要一些激進的舉動。
比如，讓宋景辰還錢。
他現在已經看不懂秦理了，漸漸失去掌控，導致心態有些失衡。更讓程沐筠覺得危機的事情，是他的進度條掉了1%。
雖然不多，但足以證明，俞少寧離開A城是一個不應當出現的跡象。
“怎麼了？”秦理忽然開口，“俞少寧去西北分公司，你很不高興？”
程沐筠回過神來，抬頭卻見秦理眼中像是淬了一層薄冰。
他答道：“他去西北分公司，和我沒什麼關係？隻是他剛才跟我說的事情，讓我有些不高興而已。”
秦理：“他跟你說什麼了？”
程沐筠覺得秦理在裝傻，剛才距離不遠，又是空曠的地方，他就不信對方能失聰到這個地步沒聽見。
不過，對於程沐筠來說，這是一個好跡象，證明秦理有心維護白月光，複合什麼的隻是受到刺激的不甘心而已。
這樣，隻需要他采取些激進的行為，讓秦理認識真愛就行。
想到這裡，程沐筠直接了當地說道：“俞少寧說，那張照片是宋景辰給你看的。”
秦理似乎愣了一下，過來片刻才回道：“是。”
程沐筠放下筷子，態度有些咄咄逼人起來，“宋景辰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不覺得朋友會做這種多餘的事。”
秦理抬眼看他，沒說話。
“到底是他本性就這麼惡毒，還是……對你有其他的心思？”
程沐筠不懷好意地甩出這麼一句話，心裡在期盼著，趕緊翻臉趕緊翻臉，我話都甩到你臉上了，趕緊發現白月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