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已經不是那個雖然修無情道,但起碼還會受門規約束的玄鴻劍尊。他已經被心魔控製,幾乎要走火入魔,隻憑本能行動。
不要說是殺掉一個普通弟子了,屠了整個太玄門都是有可能的。
此時,更雪上加霜的情況出現,在赫遠頭頂正上方,開始一點點凝聚起烏雲來。
速度很慢,但程沐筠一眼就認出來那烏雲的來曆,大驚失色,“劫雲!赫遠不會真要成魔了吧!居然把雷劫都引了過來。完蛋了!”
話雖如此,程沐筠卻也不能就這麼放著赫遠不管。
他轉身,返回剛才的竹林,很快就挑了一隻粗細適合的竹子,隨後劍光一閃。
片刻之後,一隻青翠竹笛出現在程沐筠手中。他又回到赫遠身邊,挑了個安全距離,把竹笛放到唇邊。
清越笛聲自他唇瓣流淌而出,悠遠綿長得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而是來自更古遠的過去。
躁動不安的赫遠,聽著笛聲,慢慢安靜下來,隨後閉上了眼睛。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消失,赫遠的呼吸已經平穩,進入入定狀態,連他身上的黑色鎖鏈都已經消失。
程沐筠轉了一下手中臨時製成的竹笛,隨手插入腰帶中彆著,以防下次還有需要。
係統看得目瞪口呆,“這這這,赫遠不是九州第一人嗎,你這是怎麼搞定的?就這麼個隨手做的竹笛?”
程沐筠一笑,“我作弊了呀,你忘記我本體是什麼?竹子對我有加成。”
說完,他又歎了口氣,“還好我博學多才,不然赫遠就要走火入魔當場暴斃了,換彆人誰也救不回這場子。”
係統:“要不是你,這場子也不會崩成這樣。”
程沐筠毫不羞愧,“這倒也是。”
方才,程沐筠安撫赫遠吹的是安魂曲,並不屬於這個世界。曲譜來自上古時期,是程沐筠本體的技能。
他慢悠悠地走到赫遠身邊,彎腰湊近,仔仔細細打量一番許久未見的小弟子,絲毫不怕把對方弄醒。
他捏著赫遠手腕,神識探入,速度很快地在對方身體裡轉了一圈。好家夥,紫府之內破破爛爛的,比眼前的問道峰還慘上幾分。
這是乾了什麼才會搞成這副模樣,好在紫府之內的元神,經過安魂曲的撫丨慰,此時也在閉目打坐,周身上下靈氣流轉,慢慢調養便能恢複過來。
係統:“你悠著點,弄醒了小心一劍劈了你。”
程沐筠:“我的獨門絕技,還沒人能在中途醒過來,嘖嘖嘖,說起來這小白眼狼轉變之後,倒是我喜歡的類型。”
係統驚恐,“你你你,你想乾什麼!”
程沐筠沒搭理他,自儲物戒抽出一把匕首,挑開赫遠的衣襟。
係統:“不要乾這種會被和諧的事情啊!”
程沐筠終於受不了係統在他腦海裡刷屏,“你冷靜一點,師徒逆倫這種事情是我的禁忌,你忘記我的負麵屬性了?”
也是。係統冷靜下來,“那你想乾什麼?”
程沐筠:“借點赫遠的血用來入陣,時機這麼好,當然要趁機進去看看洞府裡到底有什麼。”
說完,程沐筠揚起匕首,在赫遠胸口劃了一刀。
毫發無傷。
“……”
劍修的身體,果然是堅不可摧。
程沐筠歎氣,隻能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手指血。心頭血是最適合的材料,不行的話,那指尖血也能湊活一用。
他抬手給赫遠攏上衣襟,手碰觸到的時候,微微一愣。
這灰色衣袍的質地?
這衣服竟然不是法袍,沒有任何防護能力,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這也不算太奇怪,畢竟有些劍修的流派就是講究除了劍之外身無一物。
程沐筠不敢相信,仔仔細細地捏著衣袍研究許久。
係統:“你怎麼了?”
程沐筠說:“你知道嗎,這衣服料子,是我以前專門去聚寶閣買的,極北之地的雪玉蠶,吐個幾百年的絲才能織一匹,雪玉蠶已經絕跡。除了我,沒人有這種緞子。”
係統:“你死了,赫遠作為你的徒弟繼承你的遺產,也沒什麼奇怪的。”
程沐筠:“問題是,這緞子我全都用掉了,而且這玩意除了舒服能養神之外,沒有防護力,我就全部用來做了貼身衣物和中衣。”
係統:“你的意思是,赫遠把你的貼身衣物和中衣煉製成了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
程沐筠沉重點頭,“他好變態啊……”
係統也被驚呆了,說:“你不想想,他變態是誰害的?”
程沐筠:“是我,所以作為師尊,我有義務把走錯路的孩子引回正道。”
係統:“……祝你好運。”
衣服的事情此時也不重要,程沐筠繼續乾正事。
他捏起赫遠的手,在手指上一劃,還是毫發無損。
很好。
看來男主就是男主,即便有心魔,這身修為還是獨步天下,無人能傷。
無奈,程沐筠隻得把分出神識籠罩在匕首上,以龐大神識破了赫遠的護體真氣,這才在手指上破除一道小口子。
他眼疾手快,用玉瓶接住血液,隨後鬆手。
那道幾不可見的小口子頓時在赫遠的靈氣運轉之下消失不見,程沐筠起身,掐了個指決,玉瓶之中的血液騰空而出,化作一道薄薄的紅色微光籠罩在他身上。
如此一番操作,即便他進入陣中,也會被判定為赫遠,不會引發任何陣法,也不會留下痕跡。
程沐筠起身,回頭看了赫遠一眼,確定對方還在入定之中,這才安心推門而入。
他一腳踏入,赫遠的心魔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