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正魔戰場找到的。”
密道入口轟然關閉,程沐筠卻捏著儲物戒,怔怔站了片刻。
赫遠說得輕描淡寫,他卻知道,在混亂的戰場上,找到這麼一個小小的儲物戒是多難的事情。
他握緊手心戒指,轉身回到床邊坐下,盯著儲物戒出神。
過了許久,係統問:“你……動搖了?”
程沐筠歎氣,“不,我變得更堅定了,這麼好的孩子,我怎麼能破他無情道呢,當然得助他勘破心魔,飛升成仙。”
即便這隻是一個虛擬世界,他作為師尊,也希望能看到一手教導的弟子求得大道。
說完之後,程沐筠的神識,毫不猶豫地探入儲物戒中。儲物戒在他死後,其上的神識印記已然消除,完全是敞開狀態。
許久過後,程沐筠罵了句臟話。
艸。
原來是這個東西導致他的大翻車。
程沐筠手心一亮,一枚透明的珠子出現在掌心,“係統,我覺得吧,這個世界線的崩潰,你們起碼要負一半的責任。”
係統不解,“為什麼啊?這是什麼東西。”
“我母親的遺物。”
“啊?”
程沐筠毫不猶豫,把留影珠中的東西共享給係統看。留影珠是程沐筠母親留下來的,記錄了當初在戰場之上如何被魔修暗算,算是一個關鍵的劇情道具。
當初,赫遠帶著靈魂女主回到門派,又跪在洞府門外請師尊網開一麵救人的時候。
程沐筠就在洞府裡看著枚留影珠裡的東西。
那時他被灌輸的愛意還沒有消失,對魔修的恨,對弟子不可告人的愛意,被人倫禁錮產生的強烈自我懺悔,種種情緒衝擊著他的心境。
瞬息之間,程沐筠陷入心魔。
留影珠完整地記錄下心魔爆發之後狀態,程沐筠握著劍,一劍又一劍地劃破掌心,警告自己對弟子產生愛意是有違人倫的。
他無法自控地傾訴著愛意,又糾結扭曲地用自殘的方式阻止自己,仿若癲狂。
最後,在強烈的身體痛苦之下,他清醒了過來,吞下療傷的丹藥,整理好衣服,若無其事地走出洞府。
係統:“啊,這……”
程沐筠有些崩潰,“怎麼會這樣,那時發完瘋,被灌輸的愛意就消失了,萬萬沒想到,這留影珠居然會記錄下我發瘋的場景。”
一般來說,留影珠隻能記錄一次。
這枚由程沐筠母親留下的留影珠,卻不太一樣,即便是記錄了正魔戰場上的影像,居然還能在後麵再記錄一段。
千算萬算,程沐筠都沒想過,他的翻車是因為這枚留影珠。
當時他毀掉了洞府之內所有隱藏著的,證明他對弟子不倫心思的東西。
可這枚留影珠是程沐筠母親留下的遺物,也是他用來反複提醒自己同魔修血海深仇的證明。
自然是不可能毀去。
而程沐筠在墮入魔道之後,為了避免引起懷疑,再也沒有取出過這枚留影珠,也就沒有發現其中的秘密。
原來,赫遠的心魔,他變態的來源,都從這枚留影珠中的影像而起。
程沐筠如遭雷擊,許久之後,才倒在了床上,喃喃道:“都是自己挖的坑啊,我好後悔,太後悔了……”
係統小聲安慰他,“沒關係沒關係,進度條不是沒掉嗎?”
如此蒼白無力的安慰,倒是恰好切中程沐筠的痛點。他也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事已至此,隻能繼續按計劃行事。
程沐筠起身,開始在洞府之內轉悠,擺弄洞府內的家具,換了不少家具擺設的位置,又從儲物戒中挑了材料,用小刀雕刻成擺件裝飾洞府。
赫遠閉關了多久,他就刻了多久的小玩具。
看起來倒是挺自得其樂的。
係統問程沐筠的目的,他卻始終沒說真話,隻是笑眯眯地說做玩具哄孩子。
**
密道的石門打開,赫遠自其中出來。
他一眼就看見了程沐筠,正坐在寒玉床上,低頭在刻些什麼。
赫遠靜靜看了一會,沒有打擾,直到程沐筠落下最後一刀,停了下來,才出聲:“師尊。”
程沐筠抬頭,招手道:“過來。”
赫遠依言過去,在床邊坐下。
程沐筠攤開掌心,道:“送你的。”
躺在他掌心之上,是一個竹雕,做成兔子模樣的劍墜。
赫遠盯著看了一會,才拿過劍墜,在他最初拿起真劍時,師尊也曾做了這樣一枚劍墜給他。
他一直掛著,從未離身,直到第一下山曆練,在秘境之中遇險,這個劍墜也遺失了。
赫遠的手猛地收緊,似乎有些掙紮。
程沐筠也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看著他。
兩人相對無言,過了許久。
程沐筠傾身,自赫遠背著的劍鞘抽出破曉劍。劍修多會把劍蘊養在紫府,赫遠卻在程沐筠的教導下,大多時間是負於背上。
赫遠沒有動,換做旁人,如果動他的劍,大概早已血濺當場。
程沐筠取過劍墜,掛在了破曉劍劍柄之上,隨後又反手送回赫遠背上劍鞘。
赫遠終於開口,“師尊知道我將要做什麼,對嗎?即便如此,師尊,我也不會改變主意。”
程沐筠沒有說話,隻是起身,整理一下因久坐有些淩亂的袍角,向著密道方向走了過去。
“走吧。”
赫遠沉默的跟上,嘴角緊抿,不知在想些什麼。
沿著密道一路向下,程沐筠再一次到了密室之中。
此時,密室之中已經完全變了一番模樣,地麵、牆麵每一寸都刻上了繁複的咒文。
這是一個陣法。
陣法的中央,放置的正是程沐筠原本的身體。
赫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師尊,入陣吧。”
作者有話要說:調整作息,白天的更新改到中午12點哦,晚上時間不變~熬夜太容易禿頭了,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