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拔賽回來之後,程沐筠再次恢複了正常的學校生活。
某天，程沐筠被老林喊到了辦公室。
老林一邊改卷子，一邊隨口問：“程沐筠,你對陸尚什麼看法？”
程沐筠：“同學。”
老林的筆停了一下,“我還以為,你們是朋友了,這一年來，你從來沒和其他同學有過這麼多交流。”
程沐筠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兩人的關係改善明顯到老師都看出來了，“算朋友吧。”
老林笑眯眯地繼續說道：“既然是朋友了,陸尚家的情況你也應該知道一點。”
“嗯。”
“這孩子是個好苗子,其實努力一把是可以衝一衝頂尖的幾個大學的。可他總是對學習不太上心,我起初以為是男孩子玩心重，後來，我去他家家訪，才知道為什麼。”
再多的,老林就沒有多說了。
“不過，這個學期開始之後，他和你關係好了,對學習也特彆上心，這種趨勢很好。”
程沐筠點頭，聽到這裡，還沒意識到老林想要乾什麼。
老林說了一通,見時間差不多了，最終總結陳詞道：“我叫你來，就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見，讓陸尚和你做同桌,一起進步怎麼樣？”
“……”
程沐筠當初是市第一的成績進的這所學校，當初老林也是憑著資曆和一直以來的成績說服他選了一班。
不過，當初程沐筠選班級的時候，提了一個條件。
成績好的學生，總是會有某些方麵的優待，更何況，他提的條件並不過分，老林當場就答應下來。
程沐筠隻說不要同桌，想挑靠窗戶的位置坐。
所以，這次即便是老林想讓陸尚和程沐筠當同桌，也還是要征求程沐筠的意見。
程沐筠沉默片刻，搖頭：“抱歉，林老師，我不習慣和彆人一起坐。”
“好吧，你不樂意就算了。”老林說，“一切還是以你的意願為準。”
“嗯。”
換同桌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程沐筠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係統倒是跳出來問道：“劇情都飛成這樣了，你何苦還勉強維持陸尚和蘇皎是同桌這個設定。”
程沐筠在走廊站了一會，沒急著收拾東西回家。
下麵的籃球場，有人在打球。
他倒是一眼認出來了，最活躍跳得最高的那人是陸尚。旁邊圍了不少人在看，還有不少女生在跳著歡呼。
程沐筠說：“我不是守著設定，是為自己著想。”
係統：“啊，什麼意思。”
此時，陸尚高高躍起，搶了個籃板，衣服撩起，露出結實的腹肌。程沐筠眯著眼睛看，“怕我自己犯病，這可隻是個高中生……”
係統：“……，你到底是什麼時候不知不覺地又放飛了。”
“嗬，大概是發現你不靠譜的時候。”
係統：“嚶。”
就在這個時候，程沐筠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低頭一看，發現居然是周素香。
***
陸尚在下麵打了一場球，興奮地衝上去找程沐筠。
沒想到，迎接他的是空蕩蕩的教室。
他站在教室門口，忽然意識到，選拔考試結束後，程沐筠並沒有理由等他。
這幾天，他們似乎有一個奇妙的默契，每天放學都是同時離開學校的。
即便隻是一起出校門，走過一條街，程沐筠就會上來接他的車。在陸尚的心裡，這也算是一起放學了。
現在看來，不過是順路而已。
他不生氣，就隻想著明天如果順路的路程能再遠一點就好了……
陸尚悄悄許了個願，又想起那個蘇皎，是程沐筠的鄰居，莫名其妙地不爽起來。
“陸尚，剛好你還沒回去，來來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陸尚一回頭，對上老林的臉，他一臉的沮喪還沒散去。
“怎麼了？”老林莫名其妙，“你也知道程沐筠拒絕跟你當同桌了啊？”
“什麼？”
晴天霹靂。
換座位這件事情，老林當然是先征求了陸尚的同意。當初老林話沒說完，陸尚就連連點頭，並且想著明天就可以把自己的東西搬到程沐筠旁邊去了。
萬萬沒想到，程沐筠居然拒絕了。
或許是他臉上受打擊的表情太過明顯，連老林都看不下去了，安慰道，“沒辦法，這事當初我答應過他的，程沐筠那孩子一直都不太喜歡和人接觸，不過和你已經算是很好的朋友了。”
“是嗎。”陸尚依舊無精打采的。
他的思維已經發散到了蘇皎轉學過來的那天，程沐筠還主動邀請蘇皎和他一起坐。果然，有名分和沒名分就是不一樣嗎。
陸尚很沮喪，整顆心都沉入了無底深淵。
老林：“對了，我過來是要告訴你，選拔考試你和程沐筠都通過了，到時候省裡的集訓就你們兩人去了。”
“哦，對，到時候我拉一個小群，其他科目你們也不能落下，我們會準時把當天的筆記和講課視頻發到小群裡的，你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問程沐筠就好……”
老林後麵的絮絮叨叨，陸尚一句都沒聽進去。
他滿腦子就回蕩這最關鍵的那句話，選拔賽通過了，通過了，通過了！
什麼名分，通通沒有了。
陸尚一把拉住老林的手，瘋狂搖了搖，“謝謝老師！我一定會加油的！”
然後，他衝到座位上，一把拎起自己的書包，衝了出去。
老林哭笑不得，追出去喊了一聲，“你方便的話，直接跟程沐筠說一句啊！”
陸尚的回應，是高高舉起手，比了個“OK”的手勢。
迎著夕陽，老林背著手看著陸尚的身影自操場上衝過，期間還差點莽撞地撞到人了，又憑借靈敏的反應避開來了。
他搖了搖頭，笑道：“年輕真好啊。”
***
此時的程沐筠，已經出現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店中。
坐在他對麵的是蘇皎的母親周素香。
現在差不多已經是飯點了，咖啡點內的人很少，店內飄著悠揚的輕音樂，空氣中皆是咖啡和蛋糕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苦澀中帶著些奶油的甜。
兩人已經坐了有一會兒了，自坐下點餐之後，周素香就皺著眉頭，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程沐筠在長輩麵前向來安靜而體貼，周素香不開口，他就安靜喝咖啡，然後一點點地吃麵前的黑森林蛋糕。
他垂著眼睛，吃得仔細，一點也不急。
周素香猶豫許久，還是選擇開門見山。
“小筠，有件事，和蘇皎以及你的朋友陸尚有關，我實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可是……”
程沐筠抬頭，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周阿姨，怎麼了？”
周素香說：“我懷疑，陸尚可能是我的孩子。”
“什麼？”程沐筠皺眉道，“怎麼可能，陸尚他和蘇皎的年紀差不多啊，怎麼會是您的孩子？”
周素香喝了口咖啡，這才繼續說道：“當初我懷孕的時候，遇到車禍早產這件事情，你應該也知道的。”
程沐筠點頭，“嗯，我媽跟我說過。”
其實，對於蘇家對蘇皎的教育，程父一直是有些不太讚同的。他們兩家關係好，在教育孩子這件事上也經常交流經驗。
程父覺得，太過寵溺孩子絕對是在害孩子，周素香這個寵溺法，很容易出問題。
但沒辦法，蘇皎早產一事，一直讓周素香對這個身體不好的小兒子充滿了愧疚，蘇父也不能乾涉太多。
程沐筠早慧又獨立，他的父親母親在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從來不會避著他，甚至還會和他一起討論商量。
於是，他對蘇家這些事情也就清楚得很。
周素香無需解釋太多，程沐筠就明白了，他問：“周阿姨，你為何突然會有這個想法？”
“那天，我在醫院見到了陸尚，發現他和我父親年輕時候長得很像，那次急著去照顧小皎也就沒有多想。”
她歎了口氣，“後來，你不是和他一起來探望小皎嗎？我越看越像，包括他的身高……蘇皎他哥也是十七八歲的時候就長得人高馬大的，我就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了，後來就去查了一下他的情況……”
之後的一切事情，都是順利成章的，周素香拿到陸尚家的地址之後，調查了陸勁鬆，知道了陸勁鬆的妻子早逝，也查出了當初陸母和自己在同一間病房。
再加上，周素香看到了陸母的一張照片，清秀瘦小，蘇皎長得和她很像。
這一切的事情，絕對不能說是巧合了。周素香作為一個母親，絕對會沿著這件事情追查到底。
她說道這裡，語氣變得十分鄭重起來，“小筠，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程沐筠點頭：“好，周阿姨你說吧。”
“聽說這次你和陸尚一起去省裡麵集訓，應該是會住在一個房間的。你能不能想辦法弄幾根陸尚的頭發，要連著毛囊的那種。”
程沐筠：“您是想做親子鑒定？”
周素香點頭，“這事涉及到兩個家庭，兩個孩子，我必須謹慎一點，也希望你暫時不要透露給陸尚和蘇皎知道。”
“好。”程沐筠答應下來，猶豫片刻，又問，“如果真的是抱錯了，蘇皎怎麼辦？”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問這麼一句。
周素香皺眉說：“那個陸勁鬆，是個不像話的，蘇皎如果回去，那這孩子就完全毀了。倒時候我們征求他的意見，看他想留在哪邊，如果想留在我們身邊。我們家也不是養不起這麼個孩子。”
預料中的答案。
即便是認親的事情，提前了幾年，周素香的決定依舊和上一次一樣。
在陸尚回到蘇家之後，其實周素香已經做到了一個母親能做到的一切。她疼愛陸尚，對於蘇皎的態度卻並沒有太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