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澤軍潰敗得太快,連城牆上的那兩具屍體都沒來得及收斂。
萬俟疑則和程沐筠,一步一步登上城牆。
身後的副將,心照不宣地停了下來。畢竟此前那人在城牆之上時,口口聲聲說這是主上的孩子。
旁邊還有個愣頭青想跟過去,被拉了一把,“回來。”
愣頭青一臉茫然,“啊?我們要跟上去保護主上啊。”
“你得了吧,就你還不夠主上一隻手打的。”副將壓低聲音道,“你沒聽剛才城牆上那東澤小皇子肚子裡是主上的孩子?”
“他在說謊吧,男人怎麼會懷孕?主上肯定是看出東澤人的陰謀,這才一箭射死了他。”
“滾,老子消息比你靈通多了,聽說這小皇子是什麼烏蘇族的血脈,男女皆可懷孕。”
愣頭青驚了,“那主上剛剛真的是,殺了自己唯一的子嗣?”
副將沉痛點頭,“成大業者,總是要心狠手辣為大局著想。“
其實,方才那個情況,如果主上為了唯一的子嗣退兵,眾人倒也是可以接受。沒想到,主上竟是如此殺伐果斷之人,直接一箭射死了那東澤小皇子,不愧是身負帝王之氣的人。
愣頭青更加茫然了,“可是,主上的心上人不是那個程公子嗎?這一天天的我們都看得出來的。”
副將拍了拍愣頭青的肩,“大概,是程公子不能懷孕吧,總是要有人繼承皇位的,可惜啊,為了霸業。”
愣頭青搖頭,“不對,我覺得那東澤小皇子就是個靶子,為了保護程公子的靶子!”
副將:“叫你平日少看點話本,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城牆之上。
程沐筠二人完全不知道萬俟疑的手下的腦回路已經離譜到了什麼地方,他們正在察看陶寧的屍體。
萬俟疑那一箭的力道太大,箭頭穿過兩人之後,又沒入城牆之中數寸。
也正是因為如此,東澤軍潰敗之時才沒來得及帶走陶寧的屍體。
陶寧真的死了。
死得透透的。
胸口的血漬已經凝結,屍體都涼了。
然而,世界卻沒有崩塌,依舊穩定。
係統小聲道:“你小心的,我怕他是不是有什麼秘法可以複活,不然這世界運行怎麼還這麼穩定,完全沒有崩塌的跡象。”
程沐筠皺眉,上去想要確認,卻被萬俟疑拉了回來。
“不要碰。”
萬俟疑抬手,自陶寧脖子間扯下那塊玉佩,抬手削落一塊衣擺,仔細擦了擦才遞給了程沐筠。
這一係列的動作,陶寧都沒有任何反應,看來是真的死了。
程沐筠已經接受事實,死了就死了吧,隻要世界沒有崩塌,總是有挽救餘地的。
他歎了口氣,問萬俟疑,“方才,你是怎麼回事?”
萬俟疑看著陶寧的屍體,還有那微微凸起的小腹,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
他忽然轉身,抱住了程沐筠。
又來這套。
每次胡來之後,萬俟疑就來這套。
程沐筠先發製人,“說實話,不要騙我。”
萬俟疑小聲辯解,“我從來沒騙過你。”
“嗬。”程沐筠一聲冷笑,“以前的事情我不計較,方才究竟是怎麼回事,老實交待。”
“前輩,你並非第一次見到我,對嗎?”
程沐筠愣了一下,係統也愣了,喃喃道:“又是重生?和林遠岸一樣?”
“不像。”
他輕輕推了一下萬俟疑,問:“什麼意思?”
萬俟疑道:“方才,在城牆之下,我看到了一條命運交纏的線,自此處分岔。”
“什麼?”
萬俟疑出神看著遠方,渾身上下皆是不屬於此界的超脫之氣,“因果聯係,如糾纏的一團亂麻,自各處交彙於城牆上。”
“然後,我看到了另一個可能性,你在玉佩之中,被陶寧帶走。”
程沐筠:“然後呢?”
“然後,你奪了陶寧的身體,意欲拚死一搏,陶寧卻在玉佩中自爆,都死了,一切都結束了。”萬俟疑的聲音越來越冷,“我不能坐視那一幕的發生……不能,不對,這不是可能性,而是過去。”
喃喃說完這句話之後,萬俟疑雙眼一閉,一頭栽在了程沐筠身上。
程沐筠一個踉蹌,勉強撐住對方倒下的身體。
他深呼吸一口,心中罵了一句,“係統,都怪你們搞什麼設定大糅雜,又出問題了!”
係統:“怎麼又是設定的錯啊?”
“仙尊渡劫啊,仙尊是掌控這個小世界的至高神,他當然能看見這世界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啊!”
係統不解,“不是,萬俟疑應該是在陶寧跳城牆之後,受刺激太大才慢慢覺醒仙尊之魂的啊,怎麼會提前到現在?”
程沐筠:“嗬,誰知道呢,大概是城牆掛人退兵這一幕太離譜,刺激到他了吧?”
話雖如此,但程沐筠算是能確定,在多年以前,萬俟疑的確是受到刺激回想起了部分上界記憶。
這一次的覺醒不過是更加徹底罷了,除去記憶,萬俟疑還覺醒了印刻在仙尊魂魄之內的神力。
至於世界為什麼沒崩,當然是因為劇情一路狂瀉,萬俟疑已經覺醒,陶寧的魂魄已經回歸上界。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