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正南叫了很多遍邵正北的名字,可始終不見他有任何反應,到了後來,邵正南的聲音已經明顯的哽咽了起來。
顏溪看著眼前一幕,心裡微微觸動,這邵家三兄弟的感情想必一定很深吧。
她適時的出聲說道:“我剛才大致檢查了一下,發現他隻是額頭受了傷,不過,我建議你們最好還是儘快把他帶去城裡的醫院再檢查看看,他現在昏迷不醒,我懷疑極可能跟他頭部的傷有關。”
楊隊長這時也道:“對對對,聽顏溪同誌的,我看啊,你們也彆在這裡耽擱時間了,還是趕緊帶著正北去城裡的醫院做檢查要緊,這頭上的傷可大可小,這要是傷著腦子了那可就大麻煩了。”
一聽這話,邵正東和邵正南的臉色又變了變。不過邵正東很快穩住了情緒,冷靜了一些後,當機立斷道,“我們這就去城裡。”
楊隊點點頭,對他道:“我讓你們有根叔趕牛車送你們過去,這樣還能快一點。這要是還有彆的困難,你們倆儘管說出來,千萬彆硬撐著,啊。”
邵正東頷首低聲道:“謝謝友林叔。”
他蹲下身將邵正北背了起來,邵正南則用手在後麵扶著。
走了兩步他似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一邊轉過頭看著顏溪她們,紅紅的眼眶裡含著很複雜的情緒,嘴巴動了動,像是有很多感激的話想對她說,但是到最後卻隻是說出了“謝謝”兩個字。
楊隊長也對顏溪和果果說了幾句客氣話,說她們今天的行為很值得表揚,要代表生產隊的人感謝她們兩位好同誌。
顏溪和果果當即擺手稱不用謝。
發生這樣的事,她們也是感慨良多。本來隻是因為一時嘴饞才來釣魚的,誰知道竟然無意中救了人。
或許這就是邵正北最幸運的地方。
事情已經成這樣子,今天的魚肯定是釣不成了。顏溪的褲腿上全是水,風一吹整個人身上都涼颼颼的,果果讓顏溪趕快回去換衣服。看著桶裡那條小小的魚,兩個人相視一眼,然後都笑了起來。
到了家裡,林阿婆見顏溪身上濕答答的,還以為她釣魚的時候掉到水裡去了,不免又板著臉把人責備了一番:“哎喲,女伢子怎麼這麼不小心呐,那洪水昨天才退,溪裡的水還深著呢,這萬一要是掉到再深一點的地方,出事了可怎麼好?還有現在這天氣也是,稍微不注意就要生病,你們千萬不能太大意了。”
顏溪也不辯解,隻管點頭說“是”,等著阿婆念叨完了,才和她說起今天在釣魚時遇到的事情。
“你這是說正北啊?”
見顏溪點點頭,林阿婆先是一驚,漸漸換了一臉憐惜的表情,再聽說邵正北現在已經被送去了城裡的醫院,便又歎氣道,“說起來這孩子也真是命苦,從小到大就多災多難的,好不容易長這麼大了,現在怎麼又……唉,希望這回千萬彆出什麼事才好,也真是苦了正東正南兩兄弟了。”
說完,又轉頭說顏溪:“你也彆傻站著了,趕緊回屋去擦一擦,我去給你燒點熱水來,溪裡的水那麼涼,再不換身乾淨的衣服,等水分抽到身上怕是又得生病了。”
顏溪連連點頭應好。
她先是洗了個熱水澡,然後又喝了一大碗阿婆煮的薑茶,身體這才逐漸暖和了起來。不過那話還真是被阿婆給說中了,還不等到晚上,顏溪的鼻子就開始發酸打噴嚏,等吃了晚飯後,已經有些低燒了。
生產隊這邊其實也有大夫,中醫西醫多少都會一些,不過隻給看常見的小毛病,要是嚴重的點話就得要上醫院去了。
顏溪和果果救了邵正北的事還不到一個下午就差不多傳遍了生產隊。生產隊的那位大夫也姓楊,年紀和林阿婆差不多,家就住在邵正東家旁邊,算是看著邵家那三小子長大的,雖然不是親戚關係,但相處了這麼多年,鄰裡鄉親的感情總歸不一樣。
阿婆本來是要去給顏溪抓點驅寒的藥吃的,誰知那位楊大夫聽說顏溪落水著了涼後,竟然親自上門來給她看病,甚至最後連抓藥的錢也沒要她的。
顏溪吃了藥後出了一身汗,到第二天早上起來時,頭卻依舊疼得厲害,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就連早飯,還是果果從知青食堂打來給她吃的。
果果一看她臉上氣色變得那麼差,不禁擔憂道:“昨天我來看你的時候不是還說退了燒嗎,怎麼一晚上過去,反倒更嚴重了?”
顏溪端了一把木凳子給她坐,自己則坐在了木板床上,因為身上還有點寒,所以用被子緊緊的裹著。
她搖頭,吸了吸鼻子道:“彆擔心,我現在隻是還沒有恢複力氣,昨天你回去以後,我確實沒再燒了,說來還得感謝楊大夫的藥,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就好。”
果果皺眉:“那你臉色怎麼還這麼差?”
顏溪道:“可能因為我昨天晚上沒有睡好覺吧。”
果果半信半疑。
顏溪笑了一下,這話說的是真的,她昨天晚上吃完藥後原還以為能一覺睡到大天亮,結果大半宿裡都在噩夢中沉沉浮浮,睡得十分辛苦,這還不到今天早晨,人就醒來了。
她忽然對著果果說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噩夢。”
“什麼噩夢,很嚇人嗎?”果果好奇的問道。其實她昨天夜裡也沒怎麼睡好覺,大概是白天的時候被嚇著了,晚上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好。
“嗯,挺嚇人的。”
見顏溪一臉認真的模樣,果果不禁又問道:“那……你都夢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