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真的打算把裡麵這些東西都毀了嗎?”
“嗯, 反正這些花瓶留著也沒什麼用, 就都打碎了扔掉吧。”
“那……那些字畫呢?”
“那些字畫直接燒了就好。還有那些大件的瓷器, 也要想辦法弄碎了扔掉去……”
夜裡的天幕漆黑,而半夜裡的地下密室更暗,即使在四個角落裡都擺放了油燈,光線也還是明顯的不足。
邵正東和邵正南說話的聲音都壓得很低,正商量著怎麼把一個銅器打碎掉時,頭頂的天窗處忽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隨後有人提著一盞煤油燈從樓梯口緩緩走了下來。
兄弟倆驚了驚,齊齊回頭一看:“小北, 你怎麼也下來了?”
邵正北輕聲說道:“我見哥和二哥都不在房間裡,就下來看看。”
兩個人大半夜的不睡覺能去哪裡, 這一想就知道了。
邵正北定了定神,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地下密室。
雖然說是密室,但是裡麵的空間並不會很小, 看起來至少有三四十平米。而這樣一間密室裡,居然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古董瓷器古玩字畫,隨便拿一樣東西出來都可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這麼多寶物啊,真是要閃瞎人的眼。
邵正北卻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看到他哥和二哥的腳下擺放了一個火盆, 再根據剛才走下來時依稀聽到的一些隻言片語,便已經猜測出來他哥和二哥的用意了。
“你們是想把這些東西都燒掉?”
“嗯。”
“為什麼?”
邵正南垂頭歎了一口氣,說道:“哥說這些東西留著不安全。”
邵正北默默點頭, 是挺不安全的,這裡頭的東西要是被外人發現,那就是一家子人全都完蛋的事兒了。
可邵正北多精怪的人,心眼子還沒有轉動就立即察覺到不對勁了。這些東西放在這裡這麼多年都沒事,為什麼到現在才覺得不安全,要想毀掉的話早幾年前就應該毀了的啊。
邵正東卻說道:“現在外麵的局勢很不穩,再留著這些東西始終是個隱患,還不如毀了去更讓人安心。”
這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可邵正北卻覺得真正的實情並不是他哥口中說的這樣。
他心裡有了懷疑:“是不是這裡頭被人發現了?”
不會吧?邵正南聞言一驚,連忙看著邵正東:“哥?”
邵正東麵不改色的說道:“沒有的事,你們彆自己嚇自己。”
可他越是這麼說,邵正北的懷疑就越明顯了,也更是堅定心底的猜測,盯著他哥看了一陣,就問道:“難道是蔣媛知道了?她是怎麼知道的?”
邵正東緊抿著唇角默然不語,昏暗的燈光下那張臉顯得更為冷峻肅然。
見他哥這副模樣,邵正北哪還用得著再去逼問,這事情已經足夠明顯了。
他的眼神慢慢冷了下來。
邵正南雖然沒有他的腦子轉得那麼快,但是也已經看出問題來了,一臉擔憂的看著他哥和他弟。
邵正東笑著歎息了一聲,弟弟太聰明了有時候也不太好,尤其還是兩個弟弟,一點事情還沒有想好怎麼隱瞞就已經被他們猜到了。
這間密室有沒有被蔣媛發現,他不知道,但是想來她應該是知情的,如果他們上輩子真的是夫妻的話,那這裡就不可能瞞得了她。
所以以防萬一,他們怎麼都應該提早想好退路。
邵正東拍了拍他倆的肩膀,說道:“好了,先彆想那麼多。事情還沒到那個糟糕的地步。我們現在隻要把這些隱患都消除掉應該就不會有事了。”即便是日後東窗事發了,隻要沒有被人拿到證據,彆人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可毀掉這些東西就真的安全了嗎?邵正北卻覺得不見得吧。
物是死物,真正邪惡的還是人心,與其毀掉這些死物,倒不如直接把活人給解決了更好!
邵正東拿了幾卷字畫準備放入火盆燒掉,邵正北上前阻止,道:“就算這裡不安全,我們也沒必要把所有東西都毀掉。”
這裡的大部分物件都是他們外公外婆留給他們的,據說他們祖上家世顯赫,最初是為了逃難才搬來這個地方。但因為後來局勢動蕩,怕遭有心人惦記眼紅,所以他們便挖了一間密室把所有的物件都藏在這裡麵。
而出口就在邵正東睡的那張床底下。
至於另外那小部分物件,則是邵正東和邵正南以前從外麵撿回來的。那幾年搞“破四舊”,很多人家的財產古物都遭到了很大的損壞,兩兄弟早年經過外公外婆的教育,都知道那些是好東西,而且他們那會兒年紀還小,從外麵撿些東西回來也不會有人特彆注意,於是慢慢的就把整個密室越堆越滿了。
邵正南點了點頭,也同意小北的意思,但是想起他哥剛才說的意思,便又道:“可這裡頭的東西太多了,除了這裡,我們也沒彆的地方可放,都搬出去的話那動靜太大,會很容易引起彆人的懷疑。”
“誰說沒地方可放了。”邵正北忽然挑了一下眉,嘴角處輕輕勾起了一抹弧度,曲起的手指頭在前麵的花瓶上敲了兩下,隻見漆黑的眼底幽光閃爍。
邵正東和邵正南聽完他的建議,都皺起眉頭,“這能行嗎?”
邵正北輕輕一笑:“常言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哥,你們聽我的,準沒有錯。”
邵正東沉思良久,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他的建議。畢竟都是長輩傳下來的東西,他當然也很不希望去毀掉它們。
火盆已經用不上了,字畫也被保住了,邵正南一邊把東西都收起來。
邵正東看著木架上擺放的一個木匣盒子。那裡頭裝了幾塊小小的玉器戒指和金銀首飾,他拿在手裡,然後說道:“等天亮了我再去一趟城裡,把這幾樣東西都給兌了。”
說是兌,其實就是賣,隻不過他走的是特殊渠道,跟城裡的黑市有所不同。
這麼多年來,他們兄弟幾個為了不引人注意,日子一直是過得特彆拮據,除非必要時刻,他們才會拿東西到城裡賣。
邵正北忽然道:“這次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