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得外麵一片燦爛,漂亮得像是光明的棲息地,星星點點的閃亮點綴在這片耀眼的地方,
駕駛座旁邊的車窗開了一道口子,金色的光從外麵照射進來,最後落下來映照著粉發男人的半邊麵龐。
可後座的車窗卻關得嚴嚴實實,陽光透不進來一絲,與前麵仿佛隔了一層涇渭分明的線。
居然沒有一絲光芒落在後座的這片區域。
工藤安靜地隱藏在這片黑暗之中,像是舔舐傷口的困獸一般閉著眼睛細微地喘息著,他感覺自己像是浮在海裡,之前沉沉浮浮地抱著一塊浮木以保證不至於被溺死。
而現在,他好像找不到那塊一直陪著他的浮木,也同樣找不到其他能夠救命的東西——他隻能等死。
眼睫輕微地顫了顫,工藤像是恍然一般想著。
他最開始就是想死的,明明就是這樣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忘記了呢?
少年偵探團那群小鬼嘻嘻哈哈的笑臉模模糊糊地出現在他的眼前,這個世界格外幸福家庭美滿的阿陽也同樣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為什麼呢?
因為溫暖吧,長期浸泡在冰水之中的心臟一時□□燥的溫暖包裹住,怎麼逃得掉呢?
現在又為什麼會想起來呢?
工藤勾起唇角輕微笑了笑,因為他知道啊,這些事情無論如何都與他無關的。
無論是家庭幸福的阿陽還是少年偵探團,他們都不是他的羈絆,他也不是他們的羈絆。
就像是純粹的隔了一層膜,他是「工藤新一」,但並不是這裡的「工藤新一」。
在這裡,沒有人會承認他的存在。
那麼這樣溫暖卻虛假,如同溫水一般的夢也該結束了吧。
工藤垂下眼眸想著。
說到底,這些東西都不屬於他。
“沒什麼的。”工藤輕聲應了,他就是覺得……這樣的生活可以不必再繼續下去了。
那雙海藍色的漂亮眼睛徹底闔上,他仰起臉麵對車頂,被眼皮遮擋的眼睛裡出現了一抹不屬於黑工藤的情緒。
那是一抹茫然。
鹿齊有點茫然地想要按壓一下自己的心臟,剛剛有……一瞬間的心悸,是因為共情了嗎?
這個世界的黑工藤的殼子很擅長隱藏,無論是情緒還是思想。
所以他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從殼子裡麵隱隱約約的一絲指引迅速確定大致方向並深挖出他們的執念;工藤的殼子似乎並沒有這樣的指引給他,以至於他在這個世界停留了三個月也依舊沒有任何頭緒。
時間經不起耗,鹿齊清楚地知道這句話的意義,所以他乾脆鋌而走險把自身的人格抑製到最低,以期更貼近工藤的情緒和性格。
他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工藤。
這樣做的弊端很明顯——他很容易和工藤共情,那麼這副殼子表現出來的情緒也不隻是表演了,而是真實的,這也代表他很容易沉浸在裡麵而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可是……
鹿齊慢慢地扯出一抹淺笑,仗著這個角度赤井秀一看不見,笑得略微帶著一絲瘋狂意味。
可是沒有比這更有效率的方法了——沒有人會比他自己更了解他自己不是嗎?
他將放逐自己的意識,從現在開始,他就是工藤新一。
——
太陽西斜,毛利蘭才終於在一家商店找到了柯南,那個時候他剛剛破掉一樁案子,滿臉興奮之色。
看見柯南絲毫沒有想起要回家這件事的樣子,毛利蘭的怒火更是高漲,站在商店門口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一拳打在了旁邊的牆上。
“柯——南——”
巨大的聲響引起了柯南的注意,目擊到毛利蘭徒手碎牆之後,一滴冷汗從額角落下來。
可惡,他完全忘記和小蘭說自己遇到案子這件事了。
幾滴冷汗從額角再度流下,柯南想了想自己青梅竹馬的武力值,總感覺自己命不久矣了。
看著毛利蘭滿臉核善的表情,柯南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硬著頭皮走上前去解釋。
他有什麼辦法!自己有理也不可能和小蘭說啊,更何況他現在還沒理。
於是外表小學生內心高中生的柯南童鞋歎了一口氣,噠噠噠地跑到自己的青梅竹馬旁邊,毫無心理負擔地撒嬌賣萌,拉長聲音解釋。
這件事最終在毛利蘭的一頓數落下終止。
太陽的餘暉籠罩東京的土地,赤雲遊蕩於天邊,與晚霞起舞,與微風同遊。
終於找到柯南之後,毛利蘭心裡那一塊大石頭才終於落了地,也同樣不可避免地回想起白天看見的那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