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橫濱市內多了兩具屍體,少了七個人。
但是沒人報警,因為死了的兩個人和失蹤的七個人都是擂缽街的居民。
或許有些不知道內情的人會義憤填膺的叫起來:憑什麼擂缽街的人就不被在意?!
答案很簡單,因為橫濱是租界,而擂缽街則是這混亂城市中最為混亂的地方。
或者說——講的通俗一點,就是貧民窟。
這裡的人沒有身份,他們也不在生活——因為在鹿齊看來,他們僅僅是「活」,卻並不存在著「生」。
這麼解釋的話,也許你們聽不懂,但鹿齊卻很明白。
因為他從有記憶以來,也是在這種地方長大的——不,他比這些人更為糟糕。
貧民窟,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樣,是給那些連最低的「溫」都保持不了的人住的。
但是鹿齊卻並沒有住在貧民窟,他更多的是在「流浪」。
為什麼呢?理由說出來大概很可笑,因為鹿齊的靈魂並不認同他是屬於那裡的。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與那些人的不同。
——他有著自己的「驕傲」。
這可笑的驕傲不知從何而來,但他無論如何也丟棄不了。
於是他放棄了在貧民窟相對比較安穩的生活,選擇了流浪。
其實有些城市對流浪者並不友好,他們會像驅趕野狗一樣驅趕他們,而鹿齊流浪的時候僅僅是四歲。
是的,四歲。
他知道自己不是孤兒,也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家境也許很好,但他卻找不到自己的家。
因為他是被拐賣出來的。
他跟著人販子輾轉了很多城市,並不是因為他不受歡迎,恰恰相反,每到一座城市,他都會被各種人爭搶。
那種感覺並不好受,好像自己突然就從一個獨立的人變為了一個可以隨意交易的物品。
好在那個人販子並不滿意他們出的價錢,帶著他輾轉了好幾個城市,鹿齊並不知道到底有哪些城市,他隻知道那些「買家」們的出價越來越高了。
他看見人販子的表情越來越滿意,他懷疑自己過不了多久就會被買走了。
被一個不知名的、不知是好是壞、是男是女的,僅僅是有錢的人買走。
然後過上不知道是好是壞的生活,或者對於鹿齊來說,無論那是怎樣的生活都不會是好的。
所以他逃跑了,在他逃跑後的不久,他在新聞上看見了那個人販子的臉。
——犯罪團夥被警察一鍋端了。
看見這則新聞的鹿齊麵無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憤怒,或者是該傷心?
但他最終什麼也沒感覺到,從此過上了流浪的生活,一直到5歲那年在幼兒園遇到了境澤,也就是森鷗外coser。
總而言之,上麵扯了這麼多,全都是因為鹿齊對於這幾個人的失蹤和死亡感覺尤為抱歉。
因為這些人毫無疑問,全都是死於「太宰治」之手。
——相應的說,也可以等於是死於他的手。
鹿齊第一次來這個橫濱的時候,曾經抱有三次元靈魂的傲慢,險些對這個橫濱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為此他曾好好地反省過了自己,之後也一直小心翼翼,在感覺到殼子原本的主人可能還存在的時候,甚至於主動把殼子讓給原本的主人。
但是很顯然,他有些想當然了。
並不是所有殼子的主人都是個好人,他們不一定不會對異世界造成傷害。
隻不過在經曆的前三個世界中,每一個殼子的原主人都沒有對異世界產生想要傷害的想法,所以他就先入為主的認為:這個「太宰治」也不會這麼做。
他被慣性思維所誤導了,三次元對於二次元人物的濾鏡,加上他的慣性思維,也就是疏忽大意。
然後造成了這幾人的死亡。
無辜者的死亡。
鹿齊就算不捫心自問,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擔負得起幾條生命的重量——彆說幾條了,就是隻有一條,他也擔負不起。
每個人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以來,擔負自己的命都已經很艱難了,更彆說再去背負幾條人命了。
所以現在,鹿齊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迷茫,甚至有點反胃。
他覺得他不應該再把這個殼子的主人、也就是「太宰治」放出來了,就算橫濱承受得起他的算計,他也不想再背負人命了。
也許有些人會認為那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做的事情,和他無關。
但事實上,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究竟還存不存在都要打個問號,留在身體裡的最多隻是執念。
好,那就當原主人存在,但是如果原主人存在的話,兩個靈魂擠在同一個身體裡,他們勢必是會有接觸的。
但他並沒有任何感覺。
而且他不相信作為「太宰治」的家夥,會讓一個來曆不明的家夥隨隨便便就用他的殼子穿越到彆的世界裡。
回想一下,他穿的基本都是聰明人,而這些人中沒有一個是會無腦把自己的身體送出去的家夥。
所以綜上所述,鹿齊認為原主人是不在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