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怎麼也想不到,太宰治隨口堵他的一句話居然會一語成讖。
所以當他站在方舟基地的最高處,眯著眼睛望著來襲的感染者大潮——以及被一眾感染者簇擁著走過來的一個男人。
那個人臉上幾乎沒有一塊乾淨的地方了,整張臉密密麻麻地爬著猩紅色的花紋,黑色的眼睛狹小而細長,無端帶有幾分凶惡。
是之前有傳說過的感染者最高的首領。
也是他今天的目標。
雖然這個男人很難對付,但中原中也在與他戰鬥的過程中還是抽了一點空,非常敷衍且快速的思考了一下,他把給太宰治的禮物放在了哪裡。
隨後他就被男人拉近了距離,險些被刺。
中原中也不再分神,而是認真地與他對戰。
說實話,他其實並不認為自己會輸。
這種自信既來源於他對自己的實力,也是在他體內的神明給他的。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真的輸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個感染者已經架起了弓,一箭穿心。
而他當時正與那個男人纏鬥,雖說自信自己不會輸,但那個男人的確不弱,他們兩個幾乎可以打成平手。
所以在這種極端緊張的戰局中,中原中也是沒有想到還會有外來者攪局的。
身上代表著重力的暗紅色光芒逐漸黯淡下來,中原中也逐漸從天空中掉落。
但是,他的眼睛卻是睜著的。
代表著「中原中也」的鈷藍色逐漸從眼眸中褪去,而另一種更為深邃的、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顏色,正在漸漸出現。
紅色的紋路爬滿身體,身上的暗紅色又漸漸亮起來了。
與此同時,一股不可名狀的威壓,一瞬間席卷了整個橫濱。
中原中也的眼睛猛的睜大——或者我們應該說,荒霸吐。
封印著神明的容器失效了,神明重新現世。
這一刻,萬物顫抖。
太宰治原本正呆在自己的房間裡思考著破局的方法,然而在某一瞬間,荒霸吐的威壓席卷了整個橫濱的時候,他猛然抬起頭。
鳶眸青年一把抓起「書」和旁邊的筆,迅速來到了窗前。
在有些遠的地方,他可以勉強看到漂浮在空中的中原中也。
……不,那不是中原中也。
太宰治決然否定了那個可能性,這樣的氣勢和力量……
隻有一個可能。
被封印在中原中也體內的神明,蘇醒了。
和他之前思考過的選項一樣,不過是更為糟糕的那一項。
太宰治抿唇,抬手捧起書,右手拿著筆把上麵自己剛剛下意識寫上的「中原中也存活」劃掉,迅速地在上麵寫了「直接重啟」四個字。
他也不知道這個願望會不會被實現,但事情已經不會變得更加糟糕了。
被封印了數年的不可名狀的神明複蘇,祂會去做什麼事情簡直是隨便哪個人都可以想出來的。
複仇。
而且就算祂不複仇,一個神明的活動,也不是一個橫濱可以承受得起的。
或者就算換成整個世界,也是承受不起的。
對於人類來說,神明無疑是強大且危險的。
寫在「書」上的語句落下,文字亮起光芒,逐漸,「書」的光芒越來越盛,直至強烈到奪去人的視覺。
在睜眼的時候,他就已經回到了津島家。
——
儘管太宰治什麼也沒說,但就他陷入回憶的這一段時間,也足夠江戶川亂步看出很多了。
比如中原中也其實是神明的封印裝置,所謂的「安全裝置」大概是對於人類而言。
再比如說他利用什麼東西回到了過去。
江戶川亂步合理猜測,大概是「書」。
但他們那邊的「書」是以以物易物的形式存在,並完成人的願望的。
那麼回到過去,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呢?
江戶川亂步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前的太宰。
沒有缺胳膊少腿兒,精神看上去也很好,身體很健康。
這幅模樣無論看多少遍,江戶川亂步都不認為太宰的這幅軀體為為了回到過去不擇手段的太宰付出了什麼代價。
相反,這位太宰的身體看上去可比他的同位體——也就是另一個江戶川亂步,健康多了。
世界第一的名偵探眯了眯眼睛,有點不太相信自己居然看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也依舊沒看出來,他乾脆直接開口問道,“你利用了「書」回到過去。”
說完這句話,他先閉上嘴,仔細觀察了一下太宰的表情,隨後就自信開口接著問道,“但是你對此付出了什麼代價?亂步大人看不出來。”
“既然看不出來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喲。”太宰麵無表情地看了江戶川亂步一會兒,臉上咧開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