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考驗自己了,她知道自己不是有定力的人。
這一頓飯特彆長,寧樨完成了自己必須完成的任務,拉著也已經吃完飯的蘇雨濃,躲回休息室。
蘇昱清下午有事,吃過飯就走了,休息室裡隻剩下她們兩個。
“那個鐘映,蠻漂亮的。”吃飯的時候看過幾眼,蘇雨濃對鐘映印象深刻,沒見過能將基本款的套裙穿出那種優雅氣質的女人,使她忍不住要八卦兩句。
寧樨“嗯”了一聲,沒精打采地趴在桌麵上。
“你不要這個表情啊,”蘇雨濃趕緊摸一摸的頭頂,不敢使勁,隻是輕輕一碰,怕弄亂她的發型,“我都要忘掉姚占雲了,你還對溫嶺遠耿耿於懷?”
寧樨有一點沒好氣,“你多提他兩次,我就忘得更快了。”
蘇雨濃笑了,“好了好了,開學就好。去了大學,還怕沒有年輕帥哥嗎?”
“我本來覺得自己已經放得差不多,今天一看到他,感覺還是……你知道嗎,我現在在祈禱他中年發福,讓我徹底幻滅。”
“……你好狠。”
“是他逼我的!”
此刻,站在休息室外麵的鐘映,有一點不知道怎麼辦。
不是要故意偷聽。
他們吃完飯準備回青杏堂,回到車上,溫嶺遠發現自己帶來的給寧樨的一副字放在車上了,忘了給她。
鐘映讓溫嶺遠把車開出地下停車場,去酒店大門口等她,她去送一下比較快。同時,也想趁機同寧樨傳達一點善意。
沒有想到,撞到這樣一番對話。
她覺得諷刺。直覺這種東西,說不清楚,但往往準得可怕。
等了片刻,裡麵開始聊彆的話題,鐘映才敲了敲門。
寧樨看見來人有點意外。
鐘映笑一笑,呈上裝裱好的字,“嶺遠前兩天才寫完裱好的,說欠了你這麼久,過意不去。”
“我能看看嗎?”
鐘映點頭。
捉著卷軸,在桌麵上展開,湖青色錦綾鑲邊,宣紙上筆走龍蛇,是李白的《春夜宴諸從弟桃李園序》,“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鐘映笑說:“嶺遠讓你珍惜時間,好好學習,不要辜負大學四年時光。”
寧樨從來不喜歡被人說教,她愛跟溫嶺遠待在一起,就是因為他不會對她講生硬的大道理。她不相信這種老學究的語氣會是溫嶺遠的原話,多半可能是鐘映自己發揮。
鐘映看她的眼神,比起起初委婉的試探,似乎多了幾分直白的意味深長。這使她感到莫名。
她必須克製,才能不使自己心生的一層厭惡牽連到溫嶺遠送的禮物。這是一幅很好的字,它應該被公平對待。
寧樨笑了一下,“替我謝謝溫叔叔。”
“會替你轉達的。”鐘映笑說,看她片刻,好像任務完成,卻意猶未儘,“……今天我和嶺遠見證了你人生的重要時刻,希望未來我和他的重要時刻,你也願意去見證。”
“可能沒法立刻就答應你,”寧樨把卷軸卷起來,拿綢繩小心綁好,“我的計劃隻考慮到一周以後,不會想到那麼遠以後的事。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在哪裡。”
“那加個微信吧?以後也方便聯係。”鐘映仿佛絲毫沒有聽出來她話裡婉拒的意思,依然笑吟吟說道。
寧樨一時無語,還是將手機拿起來,找出名片的二維碼。
等鐘映走了,目瞪口呆的蘇雨濃才開口,“……她怎麼好像,來勢洶洶?你惹到她了?”
“我三個多月一次青杏堂也沒有去過,用意念惹她嗎?”簡直莫名其妙。
蘇雨濃說:“我發現,哪怕是美人,陰陽怪氣起來也會讓人很不舒服……我是不是立場變得有點快?我剛剛明明還誇她來著。”
“小園說她不這樣的時候是個很可愛的人,是我們沒福消受。”
寧樨在沙發趴下,百無聊賴刷手機。炎熱漫長的苦夏,還要繼續熬。她明明是念舊的一個人,卻在倒計時離開南城的時間。
鐘映回到車上,坐上副駕駛,拉上安全帶,沒有說話。
溫嶺遠看出來她似乎心情不大好,微笑問道:“怎麼了?”
鐘映搖了搖頭,偏過目光,笑得很勉強,“沒什麼。”
鐘映拉下前方遮光板,擋住直射的太陽光,身體偏向車門那側,頭歪靠在座椅靠背上,對溫嶺遠說:“我睡一下。”
溫嶺遠抬手調低了廣播的音量。
鐘映本來想說不會吵,人怏怏的,懶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