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我學會享受物質。”寧樨看向他。
“嗯。但是你並沒有變得敗家。”溫嶺遠還記得那時他們的對話。
“你真的這麼覺得嗎?你知道我租的那套房子,一個月房租多少?”寧樨笑說。
“如果你覺得值得,那就不算貴。”
寧樨忍不住說:“你自己這麼勤勉自律,教給我的都是享受當下,為什麼?”
溫嶺遠仿佛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一點,經她提醒怔了一下,才笑說:“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最開始,並不打算學中醫。”
“沒有。不過,我能看出來,你對青杏堂,其實隻保留工作範疇之內的熱忱。”不然不會不知道院子的花叫什麼,常備的那幾種茶葉,又是什麼品種。
“我父親執意經商,繼承家學的使命,就落在我和我哥身上。我哥看似隨和,實則很有主見,他看不到中醫的未來,執意不肯走這條路。於是,隻剩下我。”
“那你最開始,想做什麼?”
溫嶺遠思索了片刻,才說:“我已經忘了。知道自己注定要繼承青杏堂之後,我沒有再花費精力深度培養其他興趣。”
“書畫不算嗎?”
溫嶺遠笑
一下,“我記得跟你說過,小時候挨過很多打。”
“可是,你還是送了我書畫。兩次。”
“畢竟是一項技能,如果使它荒廢,那些打就白挨了。”
寧樨笑出聲。
溫嶺遠緩聲說:“不管是學中醫,繼承青杏堂,還是從小跟爺爺學習傳統文化,我雖然不熱衷,但也並不排斥。如果,那時候我有自己熱愛向往的事業,我同樣會反抗爺爺的安排。”
“就好像,平常如果沒有想法,隨便吃什麼都可以。但是,如果這一天強烈想要吃某一樣東西,風雨兼程也要吃到?”
溫嶺遠笑說:“可以這樣理解。”
已經走到寧樨的家門口,然而房子裡並沒有亮著燈。
寧樨沒有料到湯阿姨不在,如今這棟黑黢黢的房子差一點戳穿她的小算計,於是及時補救:“啊,我爸不是說他今天回來?好像還沒到家。”
她站在原地,看向他:“你可不可以陪我進去,我有一點怕黑。”
在溫嶺遠的陪同下,寧樨打開門,摸到門邊的開關。
即便整個青春期都生活在這棟房子裡,每一回寧樨還是會被客廳浮誇的水晶燈閃瞎眼。所以她會想要按照溫嶺遠住的地方安排自己的出租房,足夠簡約,又足夠有格調。
房子湯阿姨是打掃過的,空氣潔淨。
寧樨站在玄關的落塵區,把鑰匙放在櫃麵上時,忽然問道:“你餓不餓?”
溫嶺遠看著她。今天周六,所以他們是按正常時間吃晚飯的。他不知道年輕人的新陳代謝是不是更活躍,就他而言,並不覺得餓。
“我想點外賣。”寧樨說。
“你想吃什麼?”他考慮一下,才走進來,帶上了大門。
寧樨打開鞋櫃的抽屜,給他找一雙乾淨的一次性棉布拖鞋,“我不知道,我要看一下。如果冰箱有菜的話,也可以下麵條吃。”她不確定自己更喜歡哪一項,好像和他坐在沙發上閒聊等外賣,或是去廚房一起忙碌,都很好。
寧樨去廚房查探冰箱的儲備狀況,溫嶺遠則去後方的客用洗手間。
冰箱裡很滿,分門彆類地碼放著新鮮食物,隻是太豐富反而限製了發揮,使廚藝基本為零的寧樨無從下手。
最後,還是決定點外賣。
下單付款之後,寧樨從廚房走出來,聽見溫嶺遠的腳步聲朝著客廳走來,卻停在了半途。
她愣一下,心裡一個咯噔,趕緊走過去。
溫嶺遠停在一個大型的水族箱前麵,過濾係統正在運作,水草招擺,幾尾錦鯉,幾尾普通的褐色鯉魚,在汩汩上升的透明水泡之間往來穿梭。
寧樨自己都不知道,湯阿姨什麼時候換了更大的水族箱,又是什麼時候養了更多的魚。至少這一刻,她很想給湯阿姨漲工資。
她已經認不出來哪一條是溫嶺遠曾經釣回的那條了,也或許,湯阿姨是把那條養死了,所以才想出了這個辦法蒙混過關?
不管怎麼說,隻要溫嶺遠也認不出來就好。
果然,溫嶺遠隻是笑說:“觀賞魚和食用魚混養?”
“眾生平等,誰說食用魚就不能當觀賞魚?”
溫嶺遠笑了一聲,拿起旁邊放魚食的小碗,往水族箱裡丟進些許。
寧樨走到他身旁,隔著玻璃努力辨認,“……我點了外賣。”
“點了什麼?”
“我有點後悔,我不應該點魚頭麵的。”
溫嶺遠愣一下,笑出聲,“那我們不當著它們的麵吃。”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647377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