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藝的戶外椅,剛剛打完電話的溫嶺遠坐在上麵。
寧樨走過去,伸出一指拭了拭桌麵,是乾淨的,她於是靠住桌沿,偏著頭看他:“吃葡萄嗎?”
碗伸過去,溫嶺遠剛要拿的時候,她又猛地抽回手,哈哈大笑。
溫嶺遠不為她的惡作劇所惱,而是徑直看向她,注視片刻,突然地說道:“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寧樨自認還算見過溫嶺遠比較多的麵,嚴肅的、溫和的、愉快的、低落的……如現在這樣,他語氣凝重似要宣布一件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她也是見過的,在她讀高三的那個冬天,去醫院看過寧治東,回程的路上,他告訴她,自己已有未婚妻時,就是這種表情。
寧樨覺得自己都有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了,下意識就是不要聽,管他說什麼屁話,不要聽。而且,能夠讓他露出這副表情的,左思右想也隻有下午坦白自己跟他撒謊的那件事。
如果他是打算因此發表什麼意見,那她更加不敢聽了。
好在,蘇雨濃救了她。在她正在考慮應該怎麼婉拒掉這番談話的時候,樓上蘇雨濃喊道:“樨樨!我要唱《起風了》,高音上不去,你跟我一起唱!”
寧樨立馬回道:“我馬上來!”
將一整碗葡萄,塞進溫嶺遠手中,“我要去救場,你準備說的話要緊嗎?不要緊的話,下次再說?”
“……你先去吧,下次再說。”
望著她匆忙跑進屋的背影,溫嶺遠無奈而笑-
後麵決定好的排期,使寧樨不能繼續等了,看不到的熒光海,可能注定要成為此次旅途的缺憾。
她下一站要去香港,恰好奚紋玉也差不多要在那幾天經由香港轉機,母女倆可以碰麵吃一頓飯。
先一天,寧樨和蘇雨濃、蘇昱清離島,抵達市中心之後,寧樨直飛香港,而蘇雨濃和蘇昱清則一道回到南城。溫嶺遠是要送的,被寧樨婉拒,她有一點擔心,那種道彆的氣氛,會使他舊事重提,一定要把前一晚沒有說的話告訴她。
寧樨和奚紋玉的此次碰麵,比以往愉快。
長大是一個心態逐漸轉變的過程,從前,寧樨所排斥的那些,關於世間的種種美景美事,而今也都漸漸萌生興趣。在這些方麵,奚紋玉無疑是個很好的導師。
於是,原本隻計劃吃一頓飯的寧樨,被奚紋玉說動得同去了一趟阿聯酋、馬爾代夫和摩洛哥。三地都是免簽,是奚紋玉妥協之後的選擇。
寧樨發現,奚紋玉同樣也是很好的模特。和蘇雨濃不一樣的是,她不用特意擺什麼造型,隨意站在那裡,經由鏡頭捕捉,就已足夠具有畫麵感。
隻要忽略掉,奚紋玉時不時某一晚不會回到她們同住的套房,或者某天的晚餐桌上,多出來一位她不認識的外國男性,這一趟旅行就很愉快。
回南城的前一天晚上,寧樨和奚紋玉坐在酒店頂樓的泳池邊,一邊喝酒,一邊聊天。當然,主要是奚紋玉在喝。
奚紋玉問的話很直接:“談戀愛了嗎?”
“……沒有。”
“還在等你的一百分?”
“我覺得現在有希望和他在一起。”
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兒,奚紋玉可能要先嘲笑一句她的單純:“搞曖昧的時間不能太長,也不能太短。太短體味不到其中的樂趣,太長,不過意味著他不願意作出承諾。”
“認識三小時的男人您就可以和他……”寧樨還無法坦然說出“上.床”這兩個字。
“因為我不打算和他談戀愛。”
“那……”
奚紋玉擺手打斷她的傾訴,“不要和我講述細節,我沒興趣聽。我相信,以你的聰明,懂得如何抉擇。年輕時候多談幾次失敗的戀愛,這樣你才能明白什麼樣的男人是不可以要的。”
最後,贈以一句忠告:“注意安全,享受生活。”
“……”
回到南城,寧樨這個暑假也所剩無幾,尤其她將假期分出幾天回了一趟老家,探望阿婆。
開學的前一周,去了一趟青杏堂。
不是不想念溫嶺遠,隻是寧樨發現,和他單獨相處的時間一長,自己就會屢出昏招。她太心急,隻能強製性的,用空間距離阻斷這一種迫切。這是那次美術館之行發生爭執之後,她所想到的,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
到時,溫嶺遠不在。
問過小園才知道,他患了重感冒,今天不坐診,在二樓休息。
二樓門是虛掩著,興許是聽見腳步聲,裡麵傳出溫嶺遠的沙啞的聲音:“小園,幫我把放在休息室的那本書拿上來。”
寧樨推開門,偏著頭往裡看,溫嶺遠學她那樣,坐在茶幾下的長絨地毯上,茶幾上擺著MacBook和一隻冒著熱氣的黑色馬克杯。
沒有聽見應答,而腳步聲分明是停在門口的,溫嶺遠略感疑惑,轉過頭去看。
寧樨一下跳進來,笑說:“我和小園腳步聲不一樣,你聽不出來嗎?”
她穿boyfriend風的一件寬鬆T恤,牛仔褲,白色球鞋,一頂棒球帽,不太規整地壓在腦袋上。
溫嶺遠便也笑了,喝多少熱水,抵不上看見她的笑容,“可能,生病使我失去判斷力。”
寧樨眨一下眼,“那你銀行卡密碼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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