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家今天很是熱鬨,來了很多關係比較親密的親戚,還有一些聶爺爺的朋友。許時沅坐在客廳邊緣處,並沒有插嘴的興趣,她默默地聽著,和看著。
聶洲澤在沙發那邊,和長輩們談著話,遠遠看去從容而挺拔,從容得不像是剛高考完的中學生。
她來這麼久,都還沒和他好好說上一句話,就剛進門的時候打了聲招呼。
正走著神,沈時忽然朝她招手,讓她過來她身邊坐,許時沅迎著眾人視線,在沈時邊上坐下。
許時沅不知道她要乾嘛,就聽沈時說:“你不是有問題要問你洲澤叔叔嗎?”
“……”除了難以啟齒的情感問題,她哪來的問題,“好像沒有吧。”
沈時轉向聶洲澤的方向:“洲澤,我們家小沅上了高二就分科了,她現在該有點搖擺不定,你跟她說說理科是不是比文科未來好選專業,好就業。”
聶洲澤了然點頭。
“這個其實不一定,”他笑意輕淺,望許時沅道,“其實個人覺得,文科理科各有各的好壞,沒有高下之分,說到底選什麼主要還是看自己興趣。”
他的態度向來無可挑剔,即使是不同的意見,用謙柔的語氣說的話,也讓沈時停下地思考了片刻。
“嗯,我知道了。”許時沅朝他了笑,他禮貌地朝她點了點頭。
她的興趣,應該是文科呀。
許時沅又開始猶豫了,她是不是應該改選文科。
這麼一來,許時沅還真的有問題想問他了。然而客廳這麼多人,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她和他身上,她還是先不問了。
許時沅吃完飯,隨手拿起手邊桌上的四階魔方,認真地擺弄著,然而怎麼弄都弄不好。
真是複雜。
身旁的沙發忽然陷下去,許時沅轉了轉彎眸瞥去,隻一眼看到是聶洲澤,心跳便一發不可收拾地擅自加速。
聶洲澤喝了口杯裡的茶,閒著沒事,便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擺弄四階魔方。
這不是要她老命嗎。
不看她還好,一看她,許時沅就感覺手指已經不在她的掌控範圍內了,趕緊故作鎮定地擺弄兩下,隨即求救:“聶叔叔,你這個魔方,要怎麼回恢複原樣啊?”
許時沅將魔方遞給他。
他伸手接時,指尖無意中觸到她,許時沅手指刹那間過電似的,勾連起心底絲絲難以名狀的波瀾。
聶洲澤沒發現她的異樣,垂眸端詳片刻後,指尖開始轉,“這樣,先調整六麵的中心塊……”
“嗯,”許時沅應聲,不動聲色傾身靠近他,呼吸也不自覺放輕了。
表麵上她是想看得更清楚些,實際上,這隻是她的小小私心,靠近他。
隻
可惜很快,聶洲澤手裡的魔方已經複原,他遞給她。“大概這樣。”
“好複雜啊。”
“你在乾什麼啊?”聶河川吃完飯,見他們不知道在沙發上搗鼓什麼,湊過去一看,訝異道:“噢這個,我前幾天怎麼都沒把它搞複原,許時沅你弄好了?”
“不是我,是我旁邊這位大佬複原好的。”許時沅說看了眼聶洲澤。
“大佬”這稱呼新奇,聶洲澤無奈笑了下。
“不愧是我叔,”聶河川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叔,你那個A大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什麼時候才能到啊?”
“哪那麼快。誌願才剛填,估計八月份中旬左右,到時候你在家記得幫我留意一下。”聶洲澤說罷,轉眼卻看到旁邊許時沅驚愕不已的神情,“怎麼了?”
“A大?”許時沅鬆了鬆眉頭,“叔叔你不是報了……Z大嗎?”
沒等他回答,聶河川先開了口:“Z大在省內雖然是top1,可是分數如果能去國內的top3大學誰會不去,不然不是在浪費分數嘛。”
“嗯。主要是,我挺喜歡A市,A大也是我一直以來的目標。”聶洲澤說。
“嗯,那也挺好的。”許時沅低下頭喝茶,掩藏住心底的失落,“可以去自己喜歡的城市讀自己喜歡的大學。”
許時沅希望他更好。卻又不免想到,A大——她是真的,可望而不可即。
聶河川:“叔,我也想考A大,有什麼秘籍嗎?”
“沒秘籍,腳踏實地努力。”聶洲澤淡淡道,看向身側的人,“時沅呢,想考哪所大學?”
“我的話……”許時沅聳聳肩,故作輕鬆一笑,“我現在的成績一本線到時候都不一定都夠不著,所以暫時沒有想過什麼目標大學。”
“那可以趁放假好好思考下。”聶洲澤說,“早點想好目標,不至於努力得過分盲目。”
我找到了,你就是啊。
可我怎麼也……夠不著。
許時沅看了聶洲澤一眼。他的眼神誠摯,坦蕩。以至於,一時沒忍住,吐露了內心的真實想法,“但是,如果我明知道目標不能實現,設什麼目標難道有用嗎?”
“努力也沒有用吧。”她補充了句,仿佛在自嘲。
比如說學習,Z大也許她還能幻想一下,A大是她想都不想,就會說
“我不可能”的遙遠幻想。
又比如說,就算再努力,看起來,她永遠也追逐不到他的腳步——無論是現在的他,還是以後會變得更好、走得更遠的他。
“那我問個問題,你努力過了嗎?對於你想要追逐的目標。”
許時沅一怔:“我……沒有,我就是有自知之明,很不可能。”
“嗯,所以,你沒有真真正正努力過,怎麼看出自己不可能?又怎麼就斷定出自己肯定不行這個結論?這不叫自知之明,是自我設限。”聶洲澤不急不緩,垂眸卻瞥見身側的人眼睫低垂著。
是他語氣太重了?
聶洲澤緩和了下聲氣,“總之,先全力以赴去做了,再說行不行。而不是沒做之前就已經自我設限,反倒先敗給自己。”
許時沅很少把消極情緒暴露出來,她抬頭,望進他春日般溫柔和煦的眼,苦澀的同時,卻也莫名騰起了信心。
她認真點頭,“好,”
聶洲澤也點了下頭,卻比她要堅定幾分,像是一種默契及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