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伯蘭帝國的卡納多恩公國中, 安格正乘坐著馬車進入了自己父王的一所私人莊園中。
這位光明教廷的神官此時卻脫下了那身標誌性的白色長袍,隻打扮得像一個普通的貴族公子, 而如果有認識他的人看見這一幕一定會更加覺得驚悚——這位卡納多恩公國大公的第三子自從出生起就宣誓將一生都獻給光明神了, 而對於虔誠的神官而言, 脫下那身白袍會讓他們感到異常不安!
“王子殿下, 我們到了。”
安格掀開車簾走下來, 環視了一圈周圍綠草如茵的花園,轉頭看向靜立於馬車旁的管家。老管家衝他微微一欠身,而後帶著他走向不遠處的一座假山。
“喀啦啦……”
隨著二人的前進,那座假山突然開始動了起來,一個巨大的岩石蛇頭抬了起來,用冰冷無機質的黑色眼睛看向他們。安格並沒有表現出意外的神色, 隻是平靜地看著這條岩蟒低下頭吐出蛇信感受了一下他們的氣息, 而後便緩緩蠕動著身軀,露出一條地道。
老管家沒有繼續前進, 隻是目送著安格走入黑暗中,而後指揮著岩蟒重新擋住通道,恢複成假山的模樣。
這條地道並沒有什麼太多的花哨,隻是筆直向下延伸的樓梯,每隔一段就設立了一個由煉金技術加固過的魔法門作為阻礙。安格很快來到了最儘頭的一間會議室裡。
在他踏入這間密室的瞬間, 屋內坐著的六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停止了交談, 齊刷刷地向安格看來。安格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掠過, 而後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看來諸位都已經下定決心了。”
六人都神色嚴肅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這六人穿著不一, 其中有的已經頭發胡須全白, 有的則是尚是中年模樣,但可以看的出來即使是最年輕的一位也遠比安格年長得多。安格走到桌邊拉開椅子坐下,手肘擱置在桌上,再次微笑著開口:“諸位,雖然你們能平安來到這裡就基本證明了我們中沒有出叛徒,但是在開始之前,還是請再一次拿出信物起誓。”
他說著伸手勾住了自己垂掛在滾金夾襖內側的一根項鏈,扯出來一點點後便盯著那六人等他們的反應。沒有人提出異議,每個人都安靜地掏出一枚徽章用手掌蓋在桌上。
安格麵上的笑意擴大了一點,手指微一用力,那根項鏈便徹底滑了出來。那是用微妙結構重疊交錯而成的十二枚黑色圓環所構成的圖形,在微微搖晃間竟然給人以一種神秘的虛幻感。
六人也抬起了手,將那枚吊墜拿起來。
“我以靈魂起誓:我將對今日在此地所說的一切秘而不宣,不透露給第八個人知曉,直至光明教廷走向終結。”
眾人宣誓完畢,凝重的氣氛終於輕鬆了一點。一名微胖的老者笑嗬嗬道:“哎,賢者高塔的靈魂契約紋章那麼嚴謹,本來就不可能有人能破解的了嘛,它可是出自大賢者之手呢。”
其餘人沒有接他的話,倒是其中和他做得最近的一個老者看不過眼,歎氣提醒道:“格雷,少說兩句吧,在這裡所說的一切都不能在外界提到,你說得越多,越容易出事。”
之前的微胖老者麵色一變,噤聲了。
安格衝他們笑了一下,溫聲說道:“賢者高塔傳來消息,已經有十位賢者趕去聖斐納了,大約五天後就能抵達。我們也該開始提早做準備了。”
“那些東西……由誰來布置?”一人問道。
“就交給我吧。”
“過兩天賢者高塔那邊應該還會送一批過來。”
……
安格看著眾人小心地斟酌著詞句交流情報,心中暗歎一口氣。他們如今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危險了,不得不如此謹慎。
光明教廷多少年來扶持著伯蘭帝國壯大,它對伯蘭的滲透可謂是到了無孔不入的程度。原先這個龐然大物一直保持著超然物外的態度,伯蘭皇室也就樂得維持住這種背有靠山安穩發展的狀態。
然而這種相安無事的狀況一直持續到了兩百多年前的惡魔戰爭時,突然就被打破了。
那是光明教廷第一次展現它的影響力,強製命令伯蘭帝國參戰。
數以千萬計戰士奔赴戰場,龐大的物資調度直接就將伯蘭的倉庫掏空了大半。但是最後呢?結果卻是惡魔手下留情,超過萬數的士兵在光明教廷一方的攻擊波及中受傷乃至於喪命。
這事雖然被光明教廷封鎖了,但卻瞞不過伯蘭皇室。
這是多麼可笑啊,一向宣傳著“光明、無私、奉獻”的光明教廷如此冷酷地殺傷著他們的士兵,被追殺的“惡魔”卻更像是善良的一方。伯蘭皇室開始感到了危險,他們將這個秘密隱瞞下來,一代代地傳給繼任者,而後花了兩百年潛移默化地削弱了人們對於“神”的狂熱信仰,甚至派遣人對光明教廷進行反向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