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依一邊保存，一邊在旁邊小聲說：“等你轉專業，也應該要換室友了，要記得我們呀。”
正準備進考場腳步頓住，柏泠詫異地轉回來。
“我們上次看見論壇有人說你經常去上C語言課啦。”常依有點不好意思，“我們專業隻有兩個轉專業名額，不然我也想去。”
“以後有空還可以找你玩嗎？”
柏泠有點感動，但又有點好笑：“可以，但我不換寢室。”
常依、高雅雅：？！！
兩人頓住表情像兩隻可愛呆頭鵝。
“我不換寢室。”柏泠又重申了一遍。
反應過來常依開心地歡呼一聲，抱住柏泠，然後樂顛顛地去考試。
臉皮薄些高雅雅隨便打了個招呼，紅著臉也小跑走了。
柏泠把三人合照保存進相冊裡，才拐入考場。
坐在考試座位上，柏泠心裡還留著點淡淡感動。
她沒想到，不過是幾個月在她看來略顯潦草相處，竟然已經變成了會被在乎和認真對待友情。
好像所有事情都有好和壞一麵。
就比如她會在寢室遇見柯莉那樣虛榮小人，也會遇見真心維護常依和高雅雅。
試卷被傳發下來。
柏泠收了思緒，認真看起題目。
大學試卷向來不會出得太難，除了上課時老師畫過重點和課後作業，還可以在學校打印店買到往年試卷集。
隻要用心做上幾遍，融會貫通，拿較高分數很簡單。
但如果一定要拿專業第一，就變得很有挑戰性了。
在草稿紙上認真演算完成，柏泠把答案步驟認真填寫在試卷上。
等全部做完時還剩半小時。
簡單檢查過一遍後，柏泠提前交了卷。
這時才剛過下午四點。
離她和淩白約好吃飯時間還有兩個小時。
柏泠讓司機跟著導航走，一直開到了城北一處舊巷裡。
巷子裡房屋都是青瓦白牆，牆角結上了點點白霜，映著牆上歲月痕跡，顯得相得益彰。
站在巷口，還沒踩上青石板，柏泠就聞到了一股香味。
不是那種濃鬱中帶著油煙味嗆香。
是清醇，能輕易勾起人食欲香味。
就像是前世住在筒子樓裡，隔壁那家爺爺慢悠悠用炭火在樓道裡煨上幾個小時魚湯。
不需要再看淩白發過來定位，隻憑著味道，柏泠就找到了那家小店。
門口沒有招牌也沒有服務員。
柏泠在門板上輕扣兩聲，推門走進。
剛邁過門檻抬頭，她就與出來迎接淩白對上。
淩白一改往常白衣黑褲裝扮，穿了一件米色風衣，頸上圍了一圈暖白色羊毛圍巾。
配上小飯館裡濃濃菜香味，整個人都多了不少煙火氣。
柏泠舉起戴著毛絨手套右手衝他打了個招呼。
“你怎麼這麼早就到了？我還想早點來點菜呢。”
“這家老板比較任性，隻做想做，不接受點菜。”淩白一邊走在旁邊給她帶路，一邊解釋。
見柏泠露在圍巾外半張臉蛋帶上點疑惑，他微微勾起唇角：“但是很好吃。”
進到室內，柏泠把圍巾帽子都卸了下來。
動了動微紅鼻尖，她表示讚同：“聞起來很香。”
好像是正好算到了她到來時間，木質八仙桌上飯菜還騰騰冒著熱氣，一看就剛剛出鍋。
淩白一一給她介紹：“都是江浙菜，味道可能偏甜，吃得慣嗎？”
柏泠反問：“明明是我請你吃飯，怎麼好像是你在照顧我？”
淩白在對麵坐下，低低笑了兩聲，給她遞過熱毛巾擦手。
這次飯局，本來是為了感謝淩白送那張邀請函，但柏泠現在卻感覺好像又欠了淩白一個人情一樣。
她用筷子輕輕戳了戳瓷碗裡晶瑩剔透東坡肉，有點發愁。
冬天飯菜涼得快。
她也隻能邊吃邊想，想著要怎麼好好謝謝他。
用筷子分下一小塊肥瘦均衡東坡肉，一口咬下。
入口即化，甜嫩爽滑口感讓她瞬間就忘了剛剛煩惱是什麼。
少女杏眼因為震撼味道微微睜大。
透粉唇沾上了點湯汁，殷紅舌尖輕輕掃過，可愛懵懂中透著不自覺誘人。
一直關注著淩白臉色泛起一絲不正常潮紅，匆匆移開了視線。
柏泠開心地品嘗著美食。
桌上菜數量也並不多，剛剛好夠兩個人吃分量。
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吃了個肚兒溜圓。
不好意思地和淩白打了聲招呼，柏泠跑去前台結賬。
“一共156元。”
正準備掃碼支付柏泠不可置信地抬頭。
156？沒聽錯吧？
這個水平菜就這個價嗎？
店員掛著熱情笑容，友好地拿了張單子出來。
“小店正在做活動哦，老板比較任性，填寫一下這張顧客調查表就可以享受優惠呢~”
柏泠接過調查表，本以為是餐後評價類，結果仔細一看：
“您生日：”
“您血型：”
“您興趣愛好：”
“您理想型：”
......
這是顧客調查表嗎？說是紅娘相親表都能信！
柏泠把表往店員那邊推推：“我不填這個，不要優惠。”
店員露出遺憾表情：“那本餐就要156000元呢！”
柏泠：？？？
“你們店不怕被打315電話投訴嗎？”
“怎麼會呢！”店員從身後櫃子給她抽了個單子，“您看，僅僅是龍井蝦仁這道菜裡龍井，我們用就是最頂級明前龍井，一斤十萬那種。”
“......”柏泠不想說話並拿回了那張調查表。
雖然蘇家給她零花錢很多，最近還得到了粉鑽。
但她價值觀還是不能一蹴而就，變得揮金如土。
填一張表省十萬，劃算。
前麵數據柏泠都填得很順利，就是在理想型一項上犯了難。
從前世到現在，她都沒有談過戀愛。
彆說談戀愛了，連個暗戀喜歡對象都沒有。
那這項怎麼填呢...
猶豫了半晌，柏泠匆匆寫了幾個字上去，丟給店員，示意他結賬。
店員接過調查表確認都填寫完成後，笑眯眯地表示可以了。
等柏泠付完款，回到包廂時，八仙桌上餐具已經被收拾完全。
淩白穿戴整齊，手臂上挎著圍巾，正在等她。
柏泠裹上外套，邀請：“我送你回去吧，順道，天色都有點黑了。”
淩白微微頷首，眉梢掛上笑意：“卻之不恭。”
兩人上了蘇家車，淩白讓司機把他放在了攬月園杏湖觀景棧邊。
柏泠表示理解，以為他是不想讓親戚看見她，或是不想讓她看見親戚。
揮揮手告彆。
下車後，淩白目送柏泠離開。
然後慢慢往前走，走到一輛黑色車旁邊。
上車，往湖心島上宋宅去。
在車後排仰靠著，他有些昏昏欲睡。
下廚對於他來說，耗費精力還是太多了，如果不是因為不想在柏泠麵前露怯，可能早在蘇家車上就睡著了。
揉了揉太陽穴，他強撐著走進宋家公館，想趕緊休息。
可能是因為精神不濟，眼前也有些發暈。
在拐角處撞見付芷柔時，他竟沒能提前避開，隻能往牆邊一倒，才堪堪擦過衣角。
付芷柔沒在意料中投入一個肖想已久懷抱，反而趴在了地上。
她咬著唇，抬頭楚楚可憐地看著淩白。
眼睛濕漉漉，嘴巴也有些紅潤得不自然，鎖骨處還隱隱有點紅痕。
“對不起...我...”
一句話分好幾次都沒說完，她直接掉起了眼淚。
還往上拉了拉衣領，欲蓋彌彰。
淩白不僅頭暈，剛剛撞到牆上半邊肩膀也疼得很，實在沒有時間看她劣質表演。
之前在國外那麼多年，衝著淩家去，比她段位高人多了去了。
更何況她和宋閆兩個人你情我願，有什麼可哭。
淩白狠掐了一把自己，撐著精力繞過付芷柔上樓，不小心還在付芷柔精致絲綢裙上留下了一個腳印。
付芷柔本來眼淚是裝委屈，現在倒是氣成真了。
這人怎麼軟硬不吃！
她又不會真和他在一起，不過就是想親近一下而已。
他又不會吃虧！
心疼地摸了摸真絲裙上汙痕，付芷柔站起身往樓下走。
本來她是打算婚前都不讓宋閆碰，好吊著他。
結果這一通鬨到現在，不給他點甜頭，怕是很難再讓他對自己言聽計從。
想到付父對她警告。
付芷柔從骨縫中都透出寒意。
如果再出大岔子...如果她被付家拋棄...
踩在宋家地暖上，付芷柔狠狠打了一個哆嗦。
不可能，她不可能讓這一切發生！
她永遠都會是豪門名媛，千金大小姐！
這麼想著，她拿出手機，把早早存在草稿箱一份郵件發送出去。
這幾個月她所有不順利，歸根結底都是柏泠造成。
所以隻要解決她，一切就會回到正軌。
......
考試結束後日子少了點緊張感，柏泠重新恢複了之前日常生活，預習課程和繪畫準備畫展。
蘇家幾人聽說她有辦個人畫展想法後都十分支持，打算全力讚助。
花房還被重新裝修了一下，更適合柏泠作畫環境。
本來以為這樣日子會持續到期末考出成績，或是蘇嬌嬌成年禮，結果卻是兩天就被打破——
C市主做娛樂業豪門方家提著禮上門了。
來人是方家本家一位親戚，自稱方姨，臉上帶著笑，看起來很是喜悅。
對麵蘇父蘇母卻沒有一點好臉色，氣壓都低得可怕。
方姨把禮單展開給蘇父看：“怎麼樣？我們家誠意足夠吧？”
“我看你家柏泠也是俊，和我們家方施力特彆配。”
蘇父因為來客還穿上了正裝，換上與麵對家人時完全不同一副架勢，不苟言笑。
蘇母壓住慍色，儘量緩和語氣：“你們家意向我理解了，但柏泠年紀還小，我們暫時還不考慮這個。”
方姨搖頭：“不小啦，都十九了，現在定親，等明年就滿二十歲，是法定成婚年齡了！”
“現在都是自由戀愛，我們想看孩子自己意思。”蘇母回答。
方姨一直掛著笑收斂了幾分，把禮單疊在一起，放在桌上。
她環視了一圈蘇家客廳，目光在新掛上去繪畫比賽合照上停留了幾秒。
“說實在，我們這個階級人也明白，隻有家裡不受寵子女才有資格自由戀愛，自由成婚。”
“我看你們蘇家應該還挺重視她。”
“而且我們家方施力，”方姨頓了兩秒，語氣帶點驕傲，“是本家有繼承權，將來是要繼承方家。”
“如果不是柏泠拿了個獎，方施力又自己喜歡，我們也不會找上來。”
蘇母簡直要被她氣笑。
一個開高爾夫球場和酒莊暴發戶而已，開了幾家高端產業就以為自家就是高端代表。
合著她來蘇家還是屈尊降貴了！
蘇父握住蘇母手，安撫她彆太生氣。
蘇父拿過禮單，匆匆掃了幾眼。
然後對著滿臉寫著自豪方姨，發出一聲剛從網上學來嘲諷：“就這？”
“這還不抵我女兒一半嫁妝。”
“來人，送客。”
倒水傭人放下茶杯，對著方姨向門外比了一個“請”手勢。
方姨是興衝衝地來，氣衝衝地走。
蘇父給蘇母順氣，蘇母拍開他，去找了柏泠。
從柏泠那得到完全沒有意向確認後才微微放下心。
真是誰家癩□□都想吃天鵝肉了！
如果說蘇母看待方家還是帶著對自家女兒濾鏡，柏泠就是真正明白為什麼方家會找她這個養女而不是蘇皎皎了。
這個方施力，原書裡簡單描寫過，是調戲過付芷柔炮灰反派之一，是個雙性戀，炮友情人無數，甚至熱衷於某種特殊情趣。
和他結婚，一條命進去，不知道能不能留半條命出來。
方家也就是想給他娶個媳婦遮掩一下。
身份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柏泠當然可以成為最佳選擇之一。
但是誰讓方家起了這個心思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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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宋家公館。
淩白正聽著孫助理彙報公事。
等淩家產業事情處理完了，孫助理又拿出另一個文件夾，開始彙報私事。
當聽見方家去向柏泠提親時候，淩白失手打翻了一杯茶水。
弄得孫助理戰戰兢兢。
確認蘇家拒絕後，淩白給孫助理丟了個任務，去查查那個方施力。
孫助理在備忘錄上記好，然後從文件夾裡抽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是上回在餐館裡那張調查表。
淩白皺眉：“什麼時候弄了這個？”
孫助理緊張地站在旁邊，像聽聖旨一樣：“因為醫院暫時沒有好匹配結果，所以家主讓我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向他報備。”
“這不，您病情才穩定就又要下廚，所以...”
“所以這是外公準備？”淩白搖了搖手裡調查表。
“呃，對...”
孫助理腦門冒汗，感覺屋子裡開不是暖氣，是火爐。
他哪兒知道那根本不是少爺女朋友，而是少爺單相思。
家主調查完，發命令下來讓他努力撮合，他能怎麼辦，他也要恰飯嘛！
想到自家外公，淩白有點頭疼。
他揮揮手讓孫助理下去，把調查表背放在桌上。
然後靜靜在椅子上坐了幾分鐘。
最後，他終於還是沒能熬過心底那點作祟衝動。
帶著點緊張和期待地翻過那張紙。
像是要打開潘多拉魔盒一般小心翼翼，欣喜又有點害怕。
生日、血型、興趣愛好、喜歡動物、討厭食物...
一項項看下去，淩白感覺自己好像離柏泠又近了些。
調查單很詳細，他看得也很慢，想要一點點嚼碎了咽下去，好深深刻在腦海裡。
過了好一會，他才看到最後一項標題：“您理想型”。
淩白用手蓋住右側答題區，有點不敢翻開。
怕像自己又怕不像自己。
深深舒了一口氣，他緩緩移開了手背，深黑瞳仁倒映進幾個清秀字體——
“哆啦A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