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隔壁彆墅的院子裡。
淩白把玩具球拾在手心,往花房的方向又看過去——
窗口閃過的影子已經沒再出現過。
小邊牧還在他腿邊繞來繞去，活潑地跳著，想夠他手裡的球。
順了兩下毛,把球交給門口守著的傭人，淩白走進門內。
屋子裡，孫助理正抱著一堆文件，站成了望淩石。
等著那個從窗口看見柏泠，就丟下處理到一半事務跑出去的少爺回來。
孫彬雖然職位隻是個助理,但已經在淩家乾了十幾年,因為能力出眾,之前還是淩家家主的私助。
也算是另類地看著淩白長大了。
所以比起上下屬關係,兩人還要更近一點。
不然他也不敢接下淩家家主的交代,去撮合淩白談戀愛。
隻是這些日子觀察下來,好像更需要幫助的是自家少爺...
孫助理見淩白自若地坐了下來處理未完成的事務，表情比出去前明顯更加溫和。
不禁感覺手裡那份，被他壓在最下方的報告,有些發燙。
淩家產業基礎多，發展也好，淩家家主更是對這個外孫無比信任，每天需要處理的事情也多得很。
等全部解決完成已經是天色微暗的時候。
淩白閉上眼，靠在座椅後背上，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歇了兩分鐘，他睜開眼，有些詫異地看向孫助理：“你怎麼還沒走？”
孫助理張了張嘴，有點艱難地發聲：“醫院適配報告結果出來了。”
“......”淩白沉默幾秒,唇角勾起,“又不是第一次結果為零了,怎麼還這麼緊張，哪個市的？”
孫助理的聲音愈加艱澀。
“所...有。”
淩白唇角的笑被凍住。
他從孫助理手裡拿過報告慢慢翻看起來。
之前在國內幾家大城市醫院的適配結果不太好，但他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這段日子他的心態改變，逐漸接受外公的看法，認為最後一定會有好的結果。
但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幸運降落在千萬人頭頂，唯獨錯過了他。
那隻簽署十數億項目都穩穩當當的右手，現在捏著報告的紙張時竟然在微微顫抖。
長長的睫羽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在冷色調的燈光下，皮膚都白到有些透明。
像是一隻脆弱的冰蝶。
孫助理有些不忍。
“少爺，這個是暫時的結果，醫生說了您隻要遵循醫囑，至少還能有好幾年。”
“這幾年的機會那麼多，說不定就有了！”
淩白沒被安慰到。
幾率太小了，等於沒有。
他需要的不是那萬分之一縹緲的可能，而是一個準確的出口。
把報告壓在桌子右側，他示意孫助理離開。
等孫助理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淩白才放任自己伏在了桌上。
耳朵貼在桌麵上，能清晰地聽見他自己的心跳聲。
一聲一聲，帶著點隱秘的雜音。
他不是早就接受了這個結果嗎...
右手邊的手機嗡地振動了一下。
淩白隨手撈過，解鎖。
[柏泠：（圖片）]
鉛筆在畫紙上隨性畫出的線條，組成一張潦草但真實的畫麵。
小邊牧好奇又單純，抱著小邊牧的少年看向畫外人，眼底是濃烈的，掩飾不住的情感。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畫他。
也是他第一次看見彆人筆下的自己。
淩白低低笑了一聲。
呼出的熱氣在桌麵上霧成一小團，又迅速散開。
她果然很聰明。
但是這次，他隻能猜錯。
......
蘇家。
柏泠把那幅半成品蓋上布放進了陳列室的角落裡。
等做完一個來回的練習題，她又突然反應過來，這個行為很像是在賭氣。
和誰賭氣呢，和淩白嗎？
彆人明明什麼都沒做錯，還幫了她不少忙，在對方完全不知情時單方麵賭氣，這都能算忘恩負義了...
搖了搖頭，把思緒甩開，她選擇專心做題。
談什麼戀愛，學習難道不香嗎？
等開學之後去了新專業，可不能趕不上進度。
新專業...
淩白下學期還會不會和她蹭同一堂課？
啪——
把手上的筆一拍，柏泠使了點力氣合上習題冊。
然後敲開係統光屏裡的客服選項，劈裡啪啦發消息。
“能不能給點除了‘美’，‘智’和‘德’之外的任務？”
能不讓她東想西想的那種。
“你們係統怎麼一點都不負責任，說好的‘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呢？‘體’和‘勞’被誰吃了？”
對麵的係統客服沉默了一會。
可能也沒想到還有這麼熱情的宿主，竟然求著想要一看就最累的‘體’和‘勞’任務。
“應親親的要求，馬上給您發放最新的任務喲~”
“你最好是。”
柏泠把光屏關掉，感覺心情舒暢不少。
不到一分鐘，係統的提示音響起。
“叮——您有新任務發布，請查收。”
“‘體’-身輕體健：每天進行有氧運動三十分鐘。”
柏泠輕輕一挑眉。
和她想的不一樣，她還以為以係統的嚴格程度，會讓她做什麼高難度運動，像瑜伽攀岩什麼的。
光屏上顯示這是個日常任務，獎勵的同樣也是積分。
不知道會不會和一樣，達到一定程度後進階成特殊獎勵。
晚上吃完飯後，柏泠歇了一個小時，才換好衣服出去慢跑。
蘇家人勸她在自家健身房裡練一練，被她拒絕了。
係統在‘體’類任務的統計上要求嚴格，隨身附帶小光屏，提示什麼時候疾走什麼時候慢跑，什麼時候對身體某個部位損耗大，需要停下來歇一歇。
在蘇家健身房練，說不定就弄成無氧運動了。
她也正好想出去透透氣。
一開始有點冷，等跑了一小會之後，身體就熱起來了。
從蘇家門口繞著杏湖的一個小圈繞湖路跑，一邊跑還能一邊賞湖景。
等一圈結束，恰好四十分鐘，比係統的要求還多一點。
柏泠站在柳樹下緩了緩。
從這個角度往前看，正好可以把蘇家和淩白住的地方一眼收進。
和蘇家的燈火通明不一樣，淩白住的那棟彆墅裡隻有堂廳和一個房間的窗戶是亮起來的。
看起來有點冷清。
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淩白那棟彆墅的大門打開了，一湧而出了五六人。
領頭的那位穿著一身簡單的大褂，手上提著一個大大的標準規製醫藥箱。
那個醫藥箱看起來有點眼熟，她好像前世住院的時候也見過類似的。
是誰生病了嗎...
柏泠抿抿唇，心裡不免往淩白那邊猜過去。
可下午看見的時候明明還是好好的，而且她到現在還不清楚淩白怎麼就搬過來了呢。
停下運動不久後，外麵的寒風就吹得她有些發冷。
拉了一下頸上的毛巾，柏泠快步走回了蘇家。
沒想多久，她乾脆地給淩白發了條消息，詢問他是不是生病了。
不管其他，他們也還是朋友，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把手機丟到一邊，她忍不了身上黏黏的汗意，去衝熱水澡。
裹著頭發出來的時候，柏泠就看見了手機上一閃一閃的消息提示燈。
[淩白：一點小毛病，過兩天就好了。]
一點小毛病就要把家庭醫生大晚上的請過來嗎？
她有點不太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