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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澈安靜的湖麵上泛起陣陣漣漪, 映著天際上不斷織起的金絲銀線。

天上是星橋火樹,地下是鏡內曇花。

滿目皆是點點光雨。

在最後的四尺玉升空時,柏泠恍惚中好像回到了遊樂園那一天。

城市內禁止私自燃放煙花爆竹。

她也很久沒有親眼見過升空的煙花。

記憶裡的煙花還停留在前世幼時的小鎮。

在每個因為喜事有銀花綻開的夜晚, 引得她趴在窗口隔著紗窗睜大眼地瞧。

遊樂園那天晚上的煙火表演, 蘇家人都不是很感興趣。

隻有她定定地不舍得眨眼。

等硝煙散儘時, 她還久久地沉浸在裡麵。

旁邊和他們一起往外走的淩白湊過來問她:“那麼喜歡嗎?”

“嗯,很久沒看過了。”

“所有短暫而美麗的事物都很令人驚豔。”

當時的淩白慢下半步, 在喧鬨中和她言語:“你看過花火大會嗎?”

“沒有,”柏泠抬眼看向夜空, “見過視頻,幾乎布滿半空的闌珊煙火。”

“有機會,也想去看一次。”她輕聲說。

四尺玉已經升到了最高點。

停滯不到半秒,有十數條光束以中心為原點向外散開。

正散至一半, 猝然有幾朵火花點開,聯覺成無數色調的,從淺青到淡粉, 從釉紫到深橘的小型花團。

花團綻放結束紛紛變成火色的流光, 消逝。

隻留下被隱藏在後方的光束還在向四周發散。

如億萬顆星星被風吹落。

空中的光影和煙花的爆聲歸於沉寂。

隻有湖邊的喧嘩隱隱傳到這裡。

還有樓下蘇皎皎興奮的喊叫。

一直沒有回複消息的手機叮叮當當響起來。

劃過界麵上的接起按鈕,柏泠把手機貼近耳畔。

那頭傳來清淺的呼吸聲, 還有帶著笑意的聲音。

“生日快樂。”

“謝謝。”

她有很多想問的,可最後繞到嘴邊也就是這麼簡單的兩個字。

“許願了嗎?”

柏泠垂頭, 用穿著毛絨小棉拖的腳踢踢陽台的欄杆邊緣, 小聲答:“沒有。”

隻顧著看煙花,忘記了。

“現在許也可以。”那邊的聲音頓了一下, “小聲說出來,實現的概率

說不定比對著天空更高一點。”

周圍無人,柏泠笑出一個小酒窩。

眼睛亮閃閃的, 比彎月還要醉人。

“怎麼?”

“你是聖誕老人嗎?”

那邊接得也十分順口:“可以試試。”

柏泠抿抿唇。

很想說聖誕老人都是騙小孩的。

但晚夜的風吹過一絲煙花散儘後的塵硝味兒,讓她改了念頭。

“先寄放在你那,等想到了我再用。”

“好。”

這段對話結束,兩人之間突然就沉默了下來。

兩邊深深淺淺的呼吸聲透過收音孔相傳遞,在深夜的情景下格外清晰,一切除了呼吸聲仿佛都靜了下來。

“我先掛了。”柏泠看著鞋尖被踢得扁扁的毛絨說。

“好,晚安。”

“晚安。”

電話掛斷,寂靜的環境再次變得吵鬨。

柏泠往樓下走。

在客廳裡早就盼著姐姐的蘇皎皎蹦過來,獻寶似的把相機遞給她。

“姐姐!你看見剛剛的煙花了嗎?”

“看見了,怎麼?”

蘇皎皎渾身的興奮勁兒瞬間縮回去不少,有點失望:“我以為你沒看見,錄像了來著。”

柏泠往外走的腳步頓住了點。

目光放在蘇皎皎手中的相機上,她問:“能不能傳給我一份?”

“能能能!沒問題!”蘇皎皎重新激動起來,“我這就去弄。”

客廳小門,蘇赫剛剛從玄關那過來,手上拿著張紙。

把紙對著蘇家人揮了揮,他解釋:“剛剛去找了找,果然是發過通知的。”

這種休息時間會有超過規定噪聲的活動,一般都會提前給周圍的居民區,學校之類的地方發通知。

像有攬月園這種高檔彆墅區的,更會早一些,以方便業主提出意見。

但這段時間蘇家忙,這種物業發的通知一概沒管。

所以當煙花升起後,眾人都有點意料不到。

“是杏湖景區和憶青社合辦的一個文化性活動,促進文化產業和旅遊業發展的,早一個月就在宣傳了。”

“政府支持,杏林地產全資讚助,今天是正式開始的慶典。”

“我說怎麼這段時間經過杏湖那邊的路總堵。”蘇父感歎,然後又想起什麼,“這個杏林地產,我記得就是攬月園的吧?”

“嗯,是。

“還是房地產賺錢啊”蘇父有點羨慕,“這杏林地產好像也就創了三十年,還是二十年?都能和政府辦這麼大項目了”

啪!

蘇老爺子舉起拐杖在蘇父吃得圓滾滾的肚皮上輕敲了一下。

“貪心不足蛇吞象!你能把蘇家的產業打理好就不錯了!”

“哎哎哎——”蘇父拿過一個靠枕保護好自己的肚子,反駁,“咱們不是要準備下半年那個政府的文化宣傳項目嗎,不得提前看看競爭方?”

蘇老爺子收回拐杖,哼了一聲,一副高人的姿態。

往外邊靠向隔壁的方向瞥了一眼,才緩聲回答:“放心,杏林地產不會爭那個項目。”

蘇父還在和蘇老爺子爭執。

另一邊的柏泠把聽到的信息偷偷記下。

杏林地產

按淩白的意思這個項目應該是他參與的,難不成這個是他家?

要這麼說也不是不能解釋,搬出來就直接在攬月園買房什麼的。

遏製住拿手機搜索的想法。

柏泠決定還是不要再想了。

她自己查到十分,不如他心甘情願坦白一分。

這個生日過完。

蘇家又重新恢複了以往的日常。

有關離山福利院案件的消息還是層出不窮,有真有假。

柏泠和蘇家人並不去關注那些,他們有自己的特殊渠道,能得到的消息要準確不少。

等到生日後一周多的一個工作日下午。

蘇父匆匆趕回家,告訴了他們一個剛剛得知的重要消息。

端起茶幾上已經放涼不少的精品普洱,蘇父來不及品,直接一口悶下。

緩了緩,揮退所有傭人,才和他們講起。

“付家完了。”

從畫室裡被蘇皎皎通知,急忙趕過來,手上還沾著點顏料的柏泠剛踏進客廳,聽見的就是這麼一句。

付家完了?

蘇父好像還在消化得知的消息。

但畢竟年紀有那個歲數,見識的也多,沒一會就理清了事情。

“現在和你們說了,要記得保密。還沒有實行抓捕,為了防止偷渡和轉移資產,會先做全部準備計劃。”

蘇父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人。

等所有人都表示一定會守好信息,他才沉聲開口。

“付家就是那個牽繩的人。”

什麼?!

柏泠腦中隱隱浮現出一個念頭,但又不敢確定。

“付家在離山福利院收養付芷柔之後,就和那家福利院建立了隱秘聯係。”

“某次通過意外巧合得知了魏錢的隱秘癖好,付家就想到了那個地方,然後通過中間人牽線,建立起這筆交易。”

蘇父簡單兩句講完,但包含的信息量卻不少。

柏泠看著手上虎口處沾著的胭脂紅顏料出神。

所以說是

付家為了後台和利益,主動把整個離山福利院的孩子送到了那群畜生麵前。

這樣昧著良心的黑錢,他們居然能吃得下去?!

想到在付家生日宴上,她用的點心喝的紅酒都是沾著血味的,她就忍不住從胃底泛上惡心。

那個小姐姐,當年拜托她求救的對象竟然就是凶手之一。

甚至可以說是罪魁禍首。

眼前的胭脂紅顏料好像是變成了凝固的血塊。

柏泠心揪得發緊。

她壓抑著情緒,問蘇父:“付家都能被判刑嗎?”

蘇父知道她的意思,但又不得不說實話:“參與事件的付家兩個大人會,付芷柔應該不會,她當時還小,之後也沒有參與過付家任何產業。”

見柏泠的臉色不太好,蘇父又急忙補充:“但付家所有資產都會被罰沒,甚至還會負債,檔案也會記錄。”

柏泠知道這是蘇父在安慰她。

付芷柔馬上就會嫁入宋家,那些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這麼多年她都沒有把小姐姐的死放在心上,現在指望她良心不安不可能的。

用濕巾一點點把手上的顏料擦去。

柏泠斂起眼裡的情緒。

付芷柔

以她的性格,不會安穩多久。

法治社會禁止濫用私刑。

所以最好不要被她抓住把柄。

走回花房,柏泠把這幾天專心作完的幾幅畫一次性搬進了陳列室。

按照進度,在四月份應該就可以完成係統要求的個人畫展參展畫數量要求。

已完成的畫除了在陳列室牆上掛滿,地上還放了不少裝裱好的。

看起來令人十分有成就感。

算了一會時間,她突然皺了下眉。

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柏泠翻到了微信命名為“單身狗俱樂部”的群聊——

在了解到她也是單身後,周教授的

實驗室群聊名稱就又被改了回來。

群裡在一周前有學姐詢問,業內知名互聯網企業每年舉辦的ctf比賽四月份開始,有什麼人想參加。

線上賽不限名額,她本著學習的想法報了名。

當時沒多想,現在才突然發現,線上賽兩天中的第二天和“蘇憶”項目第一次開展那天重合了!

第一次開展,她是一定要去的。

畢竟展會是直接冠上了她的名頭,在網上的美術討論圈也一直鬨得很是沸沸揚揚。

嘖。

柏泠扶額,有些頭疼。

實在沒辦法到時候隻能在畫展上貓個角落抱電腦打比賽了。

三月中旬,因為事件逐漸水落石出,柏泠已經恢複了正常去學校上課。

兩個室友時不時還會在微信群裡分享c大學校論壇裡對她的討論。

也因為這個,她得知付芷柔這個學期除了開學報到就沒在學校出現過。

也沒有任何人能得知她的消息。

知道內情的柏泠也沒有分享消息的意思,隻是安靜地等待付家被繩之以法。

本以為會是從公安官方或者是蘇家內部先得到消息。

沒想到最後消息出現的方式卻令人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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