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什麼?
民宿的車駛進院子的小路,徐安瀾偷偷瞟了一眼,什麼也沒看著。
隻有老板娘的聲音:“歡迎歡迎。”
跟昨天歡迎她一樣。
阿能下車:“也是從上海來的。”
徐安瀾一頓,茶水燙到了嘴唇。
“嗯,從上海來的。”清清淡淡的聲音。
徐安瀾一口水後知後覺卻嗆得猝不及防,老板娘跟阿能看去,她捂著嘴,咳得滿臉通紅。
隻有時嶼淡淡定定,他似是不經意間將目光落在她身上,而後,他唇角牽了牽,又壓了回去。
老板娘解釋:“你們是老鄉。”
“真巧。”時嶼又是不輕不重的一句。
老板娘帶他進來:“是來旅遊的?”
聲音越來越近,徐安瀾默默推遠了茶杯。
“不是。”時嶼一頓,視線在縮頭烏龜身上轉了一圈,“也算是。”
老板娘一點沒發現:“這兒離洱海近。”
徐安瀾聽著兩個人的對話,她忍不住掀了掀眼皮。男人幾乎到她跟前了,金絲眼鏡、白襯衫,斯文又性感。
她彆開頭,時嶼卻停在她身旁。
老板娘察覺到不對:“你們認識?”
徐安瀾不說話,時嶼點頭自顧自說“是”,他一雙眼睛此刻仿佛黏在她臉上。
老板娘了然,遺憾啊,跟她弟弟無緣了。
一旁的阿能:“!!!!”
那他剛才在車裡都說了些什麼?
老板娘看看徐安瀾,又瞅瞅時嶼,“哎喲,我的粑粑。”
她急匆匆跑進廚房。
時嶼放下行李箱,坐徐安瀾對麵。
院子裡的小木桌不大,兩個人麵對著麵,其實很近。
徐安瀾感覺到他的目光就在自己臉上:“你看什麼?”
目瞪口呆的阿能默默離開。
時嶼笑:“看你好看。”
徐安瀾:“……”
真俗。
時嶼虛扶眼鏡,動作挺明顯的。
徐安瀾覺得奇怪:“你……”
老板娘端著盤粑粑出來:“好了。”
話被打斷,時嶼抿唇,有點不高興了。
老板娘把粑粑放在圓木桌中間:“來得巧了,安瀾親手做的。”
原本不高興的時嶼看向賣相不大好的粑粑。
親手做的啊。
他意味深長的神色太露骨,徐安瀾瞪過去。她不就是撒了個小謊,打包了大半個月的外賣麼,至於這麼斤斤計較?
她神遊間,老板娘把點心盤往時嶼邊上推,“喜洲特色。”
他遲遲沒有拿。
“挺好吃的。”老板娘又說。
時嶼隻看著徐安瀾:“你幫我夾一個?”
她無語:“你沒手?”
老板娘假裝擦桌子,實則看戲。
時嶼理直氣壯:“你夾的比較甜。”
徐安瀾:“……”
什麼毛病?
她用筷子給他夾了一個:“大爺,您請。”
時嶼滿意:“謝謝。”
他問:“甜的?你不是愛吃肉?”
老板娘饒有興致的打量。
徐安瀾高冷一眼:“吃你的粑粑,彆廢話。”
老板娘“噗嗤”一聲:“裡頭還有,我去裝盤。”
她邊走邊笑,彆彆扭扭的小情侶還挺可愛的。
徐安瀾看了看專心吃粑粑的時嶼,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她也笑了。
時嶼壓住眼角眉梢溢出來的喜悅:“你還記得我愛吃甜的?”
徐安瀾也拿起一個:“你想多了,老板娘隻調了甜的餡。”
時嶼:“……”
兩個人吃粑粑,都不說話。
徐安瀾不自在:“你怎麼來大理了?”
時嶼扶眼鏡看她,一副“你不知道?”的眼神。
她受不了:“不管M·A·G的收購了?”
徐安瀾聽說M·A突發奇想,改由集團股東舉手表決最終買家,至於表決前衡豫跟楊氏使什麼手段去爭取股東的支持,全憑本事。
M·A真是仗著自己在海外的影響力為所欲為。
她咬了兩口,隻見時嶼一直看著自己,心頭“咯噔”一下。
徐安瀾突然想起當年被洛婭逼著看的霸總小言電影,那句“全世界都不及你”的台詞不期然躍入腦海。
她不由屏息,是那樣?
時嶼吃完一個,又去拿第二個,徐安瀾隻覺得膩得慌,他竟然愛吃。
他一邊吃粑粑:“沒了我項目就不能繼續,我是白養著幾個經理的?”
徐安瀾:“……”
嗬嗬,到底還是想多了。
她低頭翻了個白眼,電影果然就是電影。
徐安瀾隻吃了半個就放在一邊,反倒是時嶼已經快吃完兩個。他扶了扶眼鏡,咬一口粑粑,看她一眼,再推了推眼鏡,又看她,反反複複幾次。
她疑惑:“你眼睛不舒服?”
“不是。”
時嶼還是這麼看著徐安瀾,滿臉寫著“你快問”。
她覺得幼稚極了,隻好順著問:“你怎麼戴個眼鏡了?”
時嶼鬆了口氣,把手裡的粑粑放下,他很認真去扶眼鏡,扶完,手指仍放在眼鏡上。
“因為我從前眼神不大好。”
徐安瀾:“……”
他在說什麼?
時嶼盯了她幾秒,見她茫然狀。
不明白?好吧。
他選擇最直白的方式:“你說我當初不喜歡你,嗯,的確很不喜歡。”
徐安瀾想翻臉。
時嶼把最後那點粑粑吃完:“怪我當初眼神不好。”
徐安瀾:“……”
她懷疑自己見了個假人。
“所以?”她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問。
時嶼含笑:“所以,才戴了眼鏡。”
徐安瀾:“……”
他這樣……
可真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