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樂陽公主帶江河去莊子查看女兵。
“居然已經兩千女兵,公主大才!”
江河打從心裡佩服,看到這些女兵身上掩飾不住的殺氣,就知道她們都是見過血的,比五城兵馬司的士兵還要彪悍,樂陽公主確實是天生的將才。
“主要是不差錢了。”
樂陽公主說著,脫下身上的盔甲,最近她都穿著沉重的盔甲與女兵一起訓練。
那些香香的豬胰子已經更名為香皂,在帝後都表示喜歡用它洗漱清潔的情況下,短時間內賣得無比火熱。
現在用的都是大戶人家,他們都喜歡用來洗澡,老百姓用的普通肥皂就顧不上了。
自從定下計劃後,樂陽公主將沒事做的太後和鄭皇後一起拉進來。因她的莊子人員爆滿,鄭皇後便貢獻出她的陪嫁莊子,將老弱病殘都弄了過去。
生產香皂,養育棄嬰,兩不誤。
鄭皇後還負責管理和招人,區區兩百人實在跟不上銷售的速度。
太後主要的工作是安排人手和莊子裡的老人一起照顧小孩子。
有時她還給年輕的姑娘做媒,好些姑娘都是病得要死被拋棄的,病好後身體也好不到哪裡,但做香皂也不是什麼體力活,她們還是能勝任的。
除去償還樂陽公主救她們墊付的醫藥費,日後她們也有一份月錢的,女人兜裡有錢,心裡不慌,這才是她們嫁人的底氣。
不過……
“附馬說的思想教育很有必要!”太後斬釘截鐵地說,“有些姑娘的家人簡直不是人,眼見她們的身體好了,就想著將女兒帶回家賣上一筆銀子。”
“最讓人生氣的是,這些姑娘居然半點反抗都沒有,看到那個叫三丫的嗎?她爹要將她賣給七十歲的員外當妾,她居然隻會哭!”
作為宮鬥的勝利者,太後娘娘很暴躁,她要是逆來順受,早就被宮裡的那些美女蛇吃得骨頭都不剩。
今天,樂陽公主又送了幾個被拋棄的女嬰過來,勸慰難得來莊子查看的太後,“母後,您太累的話不如請些誥命夫人來幫忙,反正她們閒著隻會在家和兒媳婦鬥氣。”
太後覺得有理,宮中無子女的老太妃還有好些,她們在宮裡那麼寂寞,每個嬪妃做夢都想生個孩子,自己生不出來也想搶彆人的。現在這裡有這麼多需要人照顧的孩子,根本不用搶,一人分十個都綽綽有餘。
不得不說,能從宮中活下來的太妃們都不是省油的燈,沒過多久,那些被拋棄的姑娘就眨巴著眼睛聽太妃們上課。
如何在遵從孝道的情況下,活得順心順意。
男人都是賤皮子,婚後要如何抓住男人的心,讓自己活得更順心順意。
江河來看了一次後,目瞪口呆。
他喃喃地道:“好像養得有點歪?”
如太妃周圍都是姑娘,四、五歲到十四五歲的都有,她正和這些女孩子分析,被拋棄不代表沒有家,姑娘家遲早要嫁人的,日後還會有新的家,這個新的家她們可以當家作主,不會再被人拋棄。
“那又有什麼關係?總比被人拋棄好。”
樂陽公主指著一個十二三歲、骨瘦如柴的醜陋小姑娘說:“她的後母生了弟弟後,被後母以她命格與弟弟相克為由扔出家門,為此她都自殺三次,不過她現在已經不想死了。她現在很積極地向太妃們求教如何變漂亮,還努力做香皂掙錢,她說以後嫁人生孩子,孩子總不會拋棄母親的,這樣她就有家了。”
樂陽公主嘴角含笑,“我總覺得,即使沒有香皂的收入,弄這樣的莊子也是好的,你看宮裡那幾個太妃現在多有精神。”
“如太妃的棋藝極好,賢太妃擅長刺繡,繡出來的花像真的一樣;淑太妃擅長彈琴,字寫得極好;德太妃在宮裡是母後的好幫手,皇宮是天底下死人最多的地方,多虧有她,不少宮女沒有死得不明不白。”樂陽公主輕聲說,“還有母後,對國事也有見解,隻是礙於後宮不能乾政,一直藏著匿著,其實這世上有才華的姑娘多的是。”
江河溫柔地聽著她說話,眉眼間流露出如水的柔色。
“還有樂陽公主,亦是善良能乾,有將帥之才。”江河提議道,“不如我們弄所女校,讓太妃們當夫子吧,你看她們這麼有才華,還這麼年輕,浪費人才實在太可惜。”
不搞事就不是江河了,這般大好的時機,他又忍不住搞事。
樂陽公主突然上前,緊緊地擁抱住江河。
她知道自己很大逆不道,這天是男人的天,女人隻能看著天簌簌發抖,怎麼能想著自己也頂著一片天呢。
可她真的不甘心啊!明明教過她武藝的師傅都說她有天份,隻可惜是個姑娘。
女子就不能當將軍嗎?
她不想未來的日子局限在小小的院落,為多睡丈夫一晚與小妾勾心鬥角。
每當想到這樣的未來,她就惡心得想吐。
“德太妃今年才三十吧?還年輕著呢,不知她願不願意到刑部幫幫我。”江河最近在刑部嘔心瀝血破案,案子太多,他有點累。
“我想她肯定願意。”樂陽公主自信地說,“如果她不願意,就找些奇怪的案子讓她破,德太妃最喜歡破複雜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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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二三房終於受不了這種日子。
十五歲的江三娘看著自己變得粗糙的手,和母親劉氏抱頭痛哭。
“娘,分家吧。”
江二夫人也想分家,脫離這種苦日子,但婆婆仍是不肯。
江老太太的臉無比陰森,“不能分!分了咱們隻是京城的破落戶!跟定北候府半點關係都沒有了。”
一直想減肥、但從來不曾成功過的江二夫人這次終於瘦下二十斤,但她並沒有為自己變得苗條高興,相比起好身材,她更想念肥肥的肘子,甜甜的點心。
江二夫人也想脫離這種苦日子,又不想分家,不由問婆婆:“娘,您有啥主意?”
江老太太咬牙,“我們請人到處說江河不孝,說他眼睜睜看著祖母受苦……”
“娘,沒用的!”從惠民署到育幼院看望母親的江二爺馬上說,“聽說宮裡的太後和幾位太妃都自動到樂陽公主的莊子照顧棄嬰,現在朝廷上下一片溢美之聲,若我們提出抗議之詞,隻怕被視為對皇家不滿。”
太後都做得的事,他們做了就是受苦,難不成他們比天家還貴重不成?
“那怎麼辦?”江老太太頓時茫然,“這日子如此難捱,娘真的沒辦法再忍耐下去了。”
育幼院裡沒有燕窩銀耳,連肉丁都少見,這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江二爺艱難地開口,“娘,我們隻能分家了。”
不然他懷疑他們這輩子隻能在做“好事”中結束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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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家二房、三房過來找江河分家時,他十分爽快的答應。
江河沒有克扣他們的東西,該給什麼都按朝廷律令。
江大夫人笑容冷淡,“他們今後的日子可不大好過。”一群奢侈成性的玩意,再多的家產都不夠他們敗。
每天燕窩銀耳,魚翅熊掌……真當錢是天上刮的不成。
“玉郎,後院女人有後院女人的報複方式。”江大夫人慎重地對兒子說,“二房和三房已經從根子爛了,但除非他們做的事對候府不利,否則我都視而不見……教育好一個孩子很困難,但養壞卻是千容萬易。”
丈夫活著的時候已經猜到這結果,但他卻選擇默認。
公爹和老太太都是蠢的,當年二叔三叔在鄉下時還能上棍子打著,讓他們上進,到京城後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全都成了廢物。
江河微笑看著大仇得報後,揚眉吐氣的母親。
“娘,我知道您的意思。”
隻是這不適合他和樂陽公主的處事方式,他們都是受不得氣的主,花個幾年時間慢慢籌劃?實在太憋屈,不如一鞭子抽死,什麼煩惱都沒了。
江大夫人訕訕地道:“娘這不是沒事乾嗎。”
江河深覺得將太後和太妃們弄去乾活實在太對了,女人沒事乾,後院挑戰爭。
事情正如江大夫人所想的那樣進行。
後來,江家二房和三房短短三年內就將分家的銀錢花個精光,他們不得不離開京城回老家,兩房人天天為雞毛蒜皮的利益打得不可開交。
至於江老太太,她死得也憋屈,是被兩個兒子氣死的,他們都怪她當年對大嫂不好,導致江河剛被認回來,就要求分家。
江老太太是生生餓死的,因為兩個兒子勒令所有人不許理她。
自從一次不慎中風後,她的身體就動不了,需要人伺候。在饑餓中,她已經忘記燕窩魚翅。每當回憶起當年勾引到老頭子前的淒慘生活,那時她的夢想不過是一碗米多水少的粥而已。
自從嫁給老頭子後,她吃上了白米飯,還有香噴噴的紅燒肉,前頭生的那個兒子正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時候,所以她將他趕走了,這樣家裡所有的糧食都是她和她的孩子的。
剛被接進慶北侯府的時候,她已經嫌棄紅燒肉配不上她的身份,她吃上了燕窩魚翅,還想永遠過上這樣的日子,所以兩個兒子對當時年紀尚小的江白下手時,她選擇視而不見。
太過奢侈的日子將她兩個兒子的心性都養壞了,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安心當一個鄉下土財主。
回憶起離京時,江大夫人嘴角的冷笑,老太太張大嘴巴“嗬嗬”地哀嚎。
這都是報應,她的孩子竟然被那女人徹底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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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發現皇帝就是個不要臉的。
在知道他弄出來的肥皂賺錢後,皇帝認為他肯定是財神爺轉世,一定還有其他賺錢的法子。
有了德太妃的幫助,江河有如名偵探柯南附體,將累積的陳年案子一個個破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他被皇帝三天兩頭請到宮中吃飯,每次吃完飯,皇帝還可憐巴巴的看著他,是什麼體驗?
江河:⊙﹏⊙胃疼,消化不良!
“琉璃還不夠皇上賣嗎?”江河忍不住問。
少年天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他發出滄桑的歎息,“國家太大,災難太多,銀子總不夠用啊。”而且,為了能賺更多的銀子,玻璃這東西肯定不能泛濫,大齊的有錢人是有限的,這些玻璃得送到蠻族或通過海船送到他國去換糧食,一時之間哪能周轉那麼快?
戰爭就是燒錢,倭寇在沿海燒殺搶掠,胡人蠢蠢欲動……
皇帝隻想發出靈魂疑問:這世上為毛那麼多人對他這皇帝不滿?沒個安生之時。
江河隻好給他出主意,“想要錢,經商來錢快,隻是名聲不好聽……”
皇帝猛地拍桌子,“要錢!”名聲能吃嗎?
體驗到賣玻璃的好處後,誰跟他說經商與民爭利,他就跟誰急。
沒有琉璃,軍餉他都付不起。
江河抬手揉揉頭,“經商來錢快,其中女人的錢最好賺。”
皇帝眼巴巴地看著他,隻要能賺錢,不管是誰的錢都行,快去賺吧。
接著,江河告了幾天假,在府裡埋頭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