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想離開,但又想想他還得揭秘,又強忍住內心的不安。
季糖打開車門,背上東西,笑眯眯道:“刀疤,快下車。”
刀疤很不情願地挪下車,跟上季糖。
季糖打開手電筒,借著微弱的光線,往靈異高校的地方走。
靈異高校所在的地方,是小鎮的儘頭,附近是一片田野,沒有路燈。
刀疤邊走邊東張西望,他實在忍不住,詢問道:“季糖,你真的沒有團隊嗎?道具就一把刀子?”
季糖不解:“嗯。這裡太危險了,帶太多人來不好。你記得跟緊我。”
刀疤:“…………”
他們在黑暗中摸索,來到靈異高校附近。隻要走過一條小巷,就是葉川淵生前的學校了。
季糖邁入通向學校的小巷。
小巷很黑很窄,沒有半點亮光。
季糖手中的手電筒突然熄滅。
他按了幾下,依然沒有亮,可能是沒電了。
跟在季糖身後的刀疤,突然尖叫一聲。
季糖頓住,連忙順著刀疤驚恐的視線望去。
小巷漆黑窄小的儘頭,竟站著一個人。
看不清模樣,隻能看見他是穿著校服的。
但校服沒有染血,不是葉川淵。
鬼怪的戲份出來了。
該開始拍視頻了。
季糖沒有慌,從背包掏出便攜式攝像機,掛在胸前,確認可以記錄下一切後,便開始拍攝。
“那裡……怎、怎麼有人?是你的團隊嗎?!”刀疤臉瞳孔驟縮。
季糖皺眉,拉起他的一角衣服:“都說多少次了,我沒有團隊,趕緊跟緊我。”
刀疤臉軟著雙腿,連忙跟上季糖。
小巷儘頭的人影看見季糖後,很快消失不見。
季糖連忙小跑過去。
他剛一邁出寂靜的小巷。
無數喧鬨聲如同潮水般,湧入他耳朵,刺得他耳膜發麻。
此時是淩晨一點。天邊沒有任何星星,手電筒也壞了。季糖根本看不見什麼,他隻能聽見傳來的聲音很吵很吵,他闔上眼眸,抿起唇。
他逐漸聽清喧鬨聲中夾雜的話語。
“真臟啊。”
“太惡心了。”
“我們快走吧。”
“…………”
尖銳的語句,如同一把把尖錐,能讓人的心重重地絞疼起來。
季糖伸出手,摸到一處牆壁,他讓刀疤揪著自己的衣角,跟自己摸牆走。
每走一步,喧鬨聲越發越清晰,甚至能聞到淺淡的血腥味。
季糖走到一半,突然發覺自己摸不到牆壁了。
他頓住,睜開眼。
眼前仍是漆黑一片。
但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亮光。
那裡躺著一個人。
季糖連忙走過去查看。
等他邁出第一步時,腳像踩空似的,沒有碰到地麵。
像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他睜大眼睛,看見眼前的一切都變了模樣。
學校還不是被廢棄的模樣,天氣也突然變成雨天。
完好的學校門口前,聚集著許多學生。
它們都撐著傘,熙熙攘攘地擠在一起,像在圍觀什麼。
季糖能確定。
它們並不是人,隻是重複人類的動作。
這個空間,可能是好幾年前的場景重現。
它們都在圍觀什麼?
季糖嗅著濃重的血腥味,倒吸一口氣,朝著喧鬨的人群走去。
人群越來越逼近。他本以為還要擠進去時,卻發現能徑直穿過它們。
他拿好雞血刀,一口氣穿過去,睜開眼。
當他看見它們所圍觀的東西時,不禁瞳孔驟縮,整個人猛地微顫一下。
地麵……躺著一個沾滿鮮血的少年。
是葉川淵。
季糖想到一個恐怖的事實。
葉川淵住在學校附近,被自己父親推下樓。
但然後呢?
葉川淵摔在地麵後,沒有立刻死去。
他躺在冰冷的地麵,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摔碎,鮮血伴著雨水,浸透地麵。
附近是學校,肯定有不少同學聞聲而來。
所有人都會看見他無助痛苦的模樣。
吵吵嚷嚷的喧鬨聲,再次湧入季糖的耳朵。
“真的太臟啦,彆讓他爬起來。”
“好多稠稠的血,惡心。”
“好臭。”
季糖咬緊牙關,下意識地吼道:“彆吵了!”
但人群聽不見他的話,依然在吵鬨,甚至有人拿出手機,拍下地麵少年狼狽的模樣。
季糖的手機突然不斷地響起提示音。
【——我墜地後,椎骨摔成兩半,腰從中間斷開,內臟從中流出來。我變成兩半的人,一半在高空中墜落,一半在地麵忍受痛苦。所有人都在看著我、議論我,還有的用手機拍照,將我的模樣給更多人看。】
季糖看見文字框,心狂跳起來。
他現在所拯救過的葉川淵,隻是其中一個。
另外一個,還留在生前的死亡空間,忍受身體破碎的痛苦、群眾異樣的目光。
摔在地麵的葉川淵,看起來並沒有季糖身邊的那名強大,但怨氣卻比另一位重得多。
淅淅瀝瀝的雨越下越大。
季糖放下水果刀和背包,擠出群眾,向躺在地麵孤零零的少年衝去。
他在少年附近的地麵,看見一本五三練習冊,未來得及拆塑料封,卻已經沾滿濃稠的鮮血。
那是葉川淵新買的書,和主人一起摔下來了。
——葉川淵的父親不給他讀書,他或許就隻有這麼一本嶄新的練習冊。
但沒來及看一眼,就永遠地失去。
季糖曾經想過……自己送一本練習冊給葉川淵,會不會不太好。
但那本練習冊,卻是葉川淵生前未曾來得及擁有的東西。
怪不得葉川淵這麼珍惜啊。
大家還在對摔下的少年議論紛紛,拍照的哢嚓聲不斷響起。
少年躺在血泊中,任由冰冷的雨水將身體僅有的溫暖澆滅。
所有人都嫌他臟。
沒人給他撐傘。
沒人救他。
如果當時,有人救葉川淵。
他可以活下來的。
可以成為更優秀的人,可以看看這個世界,去經曆許多美好的事。
季糖衝到少年身邊。
他像沒聞到濃厚的血腥味似的,輕輕俯身,湊到少年的耳邊。
他能看見少年睜著布滿血絲的雙眼,無助地看著群眾對自己議論、拍照,眼神充滿著極度的恐懼和悲哀。
季糖的五指穿過葉川淵的黑發,捂住對方的耳朵。
吵鬨的世界,一時變得無比安靜。
隻剩下突如其來的溫軟嗓音。
“抱歉,我現在才來救你。”
“我遲到了呀……”
滿身是血的少年,睜大眼睛,瞳孔驟縮,布滿血絲的眼眶裡像是有什麼在打轉。
他的耳朵被對方輕輕捂住,再也聽不見那些難聽的議論,隻有令他心狠狠一軟的安慰。
有人來救他了。
少年挪動著破碎的身子,他下意識地往季糖懷中緊貼。
想要溫暖。
他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鮮血突然從嘴巴噴湧而出。
“川淵……”季糖皺眉。但未來得及幫對方擦掉鮮血,懷中的少年變得透明,化成一道光,消散而去。
場景消失。
季糖回到現實。
他剛剛來到的地方,便是葉川淵十年前摔下來的地方,所以才會觸發厲鬼的噩夢。
即使十年過去,他還是能從中感受到極大的怨氣。
葉川淵因為墜地身體分成兩半,靈魂也隨之破碎,在兩個不同的地方循環著生前的痛苦。
不過現在……葉川淵的身體、靈魂都不會再受傷了吧。
季糖想。
季糖感到背包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他想去打開,卻被一個冰冷的手給拽住。
他回過頭,看見葉川淵熟悉的麵龐。
葉川淵找回自己另外一半靈魂後,身形不再顯得這麼透明,校服上的鮮血也消失了點。
他緊緊盯著季糖,想要說些什麼,但很快咽回去,取之而代的是另外的話:“你來這裡做什麼?快離開這裡。”
“……”季糖頓住:“為什麼要離開?”
黑氣越來越重,將葉川淵完全包裹住,宛若一對巨大的黑色羽翼。
葉川淵的眼眸逐漸冒出血絲,一直蔓延至眼角,臉頰。仿若身體被摔碎後縫合起來的絲線。
他對著季糖,搖頭:“這裡太危險了,……你快離開。”
季糖:“……”
——這個地方,有東西能讓葉川淵感到不安。
“你快離開。”葉川淵扯起嘴角,提醒道。
季糖沒有走,他看見葉川淵的眉頭皺起,似乎在為什麼感到不安。
但等他想拽住葉川淵時,對方的黑氣越來越重,最後消失在他眼前。
季糖撿起不知何時掉落在地的練習冊,能從上麵微弱的黑氣感受得到,——葉川淵不在他身邊了。
可能……是被什麼東西強製性地帶走。
季糖臉色有點微變,但沒有退縮之意。他把練習冊放進書包裡,理理沾滿泥土的衣角。
葉川淵種種跡象表明,這裡的確有讓葉川淵感到不安的東西。
很可能是生前真正給他帶來心理陰影的東西。
如果季糖在這時候選擇退縮了。
那葉川淵什麼時候才能得到拯救?
季糖背上背包,摸索著回到刀疤所在地方。
但當他看見對方在做什麼時,不禁皺起眉。
刀疤打開了他隨身攜帶的大背包,地麵放著一些拍攝儀器。
季糖並不是直播新人。
他聯係刀疤要求和自己隨行的事,頓時明白了。
“你想揭秘我是怎麼拍攝的?”
有些有心之人,會偷偷拍攝對手的直播過程,將對方的團隊、恐怖道具、假鬼全都拍攝下來。然後上傳到網上,讓觀眾們對他的直播失去興趣。
刀疤抬頭,瞥一眼眼前的少年,麵色一白。
季糖清秀的麵龐,在慘白月光映照下,顯得異常蒼白,周身還縈繞點殘餘的黑氣。溫和的氣質似乎被襯得全無。
刀疤:“你……”
季糖撿起他的拍攝道具,放到一邊,冷聲道:“以後彆這樣了。”
如果換成其他直播。刀疤還能反駁辯論幾句,可麵對季糖,他怎麼都說不出話,隻能內心惶恐地發抖。
“跟我來。要去新場景了。”
季糖道。
“新場景?”刀疤這才想起起來他們連場景都沒進入。
季糖抬頭,指了指旁邊的廢棄學校:“貨真價實的靈異場景哦。”
刀疤:“……”
靈異高校是十年前的學校,操場早已被占用,隻剩下一棟黑漆漆的破舊教學樓。
這表明他們沒機會在操場逗留,要進就會直接進入教學樓裡。
“可以不去嗎?在學校門口做做樣子就行。”刀疤啞聲道。
季糖:“不行。”
他和粉絲們說好了要完完全全地探索完一個場景。
更何況……裡麵有葉川淵的秘密。
季糖:“你害怕的話,可以留在這裡。”
刀疤瞥一眼伸手不見五指的廢棄街道,硬著頭皮道:“我跟和你進去吧。”
季糖招招手,轉過身,徑直往廢棄學校大開著的門口走去。
手電筒壞了,季糖隻能憑借手機電筒。
學校門內是一副宣傳欄,裡麵貼了一些表揚學生的照片。
他忍不住去瞥幾眼。
宣傳欄很破舊,照片早已被侵蝕得不成樣。
即便如此,季糖看見某張照片時,還是心一頓。
那張照片是葉川淵生前的照片。
正值青春的少年意氣風發,滿臉都是英氣的笑容。
下麵有他給自己寫的座右銘。
——【所有為生活而努力的人,都會得到應有的溫暖。】
高三二班,葉川淵。
季糖心情複雜,站在宣傳欄前許久,才慢慢地離開。
葉川淵生前在高三二班……
他可以去那個班級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能讓葉川淵不安到失去理智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季糖轉過頭,繼續往教學樓門口走。
他剛一轉身,宣傳欄上的其他照片,紛紛變了模樣,無比變成同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對季糖咯咯笑起來。
季糖找到教學樓大門。
同時他不忘回過頭,看一下刀疤。
刀疤似乎緩過來一點,慢吞吞地緊跟在自己後麵。
季糖推開樓門,塵土撲麵而來。
他走進教學樓。
樓內的東西都被清理地很乾淨,隻剩下一張樓內地圖。
他走近一看,找到高三二班的所在樓層。
最頂樓。
這表明他必須越過所有樓層,才能抵達葉川淵的教室。
誰也不知道這些樓層會有什麼東西存在。
季糖握緊往下滴著鮮血的刀,走上樓梯。
樓梯的灰塵很多,還有不明的黑色汙垢。
他一口氣走到二樓,正準備扶牆休息下時,卻無意碰到牆角的燈光開關。
“哢嚓——”
季糖瞳孔微縮。
微弱的白色燈光隨之亮起。
“這燈……怎麼還能亮?”季糖一愣,但他很快察覺到,這可能不是件普通的事。
“啊——”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刀疤,突然響起駭人的尖叫聲。
季糖轉過頭,視線直撞入二樓一間教室。
教室內的燈亮起來了。
裡麵坐滿了人。它們背對著季糖,在讀書。但當季糖看見它們時。
它們紛紛轉過頭來。
身子不動,單純隻有頭三百六十度扭轉。
它們沒有五官,眼睛和鼻子都是黑黝黝的孔洞。
——這是季糖第一次直麵靈異場景。
他忍不住倒吸口氣。
刀疤被徹底嚇壞了,之前在小巷裡看見的校服人影,他還能用幻覺來解釋,但……但現在。
他癱軟在地,神識不清,懊悔為何要季糖隨行。
“你待在這裡彆動。我去看看。”季糖道,一邊向鬨鬼的教室走去。
這不可能是葉川淵所為。他不會這麼無聊。
貌似……有什麼東西,想要借此驅趕季糖。
教室裡的鬼影,沒料到季糖沒被嚇到,反而往它們那裡走去,麵色微變。
季糖伸手,想要推開教室門。
卻突然感到身後傳來巨大的拉力。
他瞳孔驟縮,轉過頭,看見有無數黑氣凝成的絲線綁住他的身體。
教室外便是走廊,走廊的防護欄很低。
猝不及防的,季糖被黑氣拽到防護欄前。
——隻要再往前一點,季糖整個人會從高空摔下去。
和葉川淵的死法一模一樣。
黑暗阻礙了視線,季糖看不見高空之下的地麵,隻能看見一片漆黑。像永遠墜不到底的深淵。
葉川淵死前看見的也是這樣的情景。
一次次地嘗試墜落,身體被摔破,靈魂卻永遠接觸不到地麵。
季糖緊緊拽住欄杆。
他知道黑氣想要做什麼,無非是把他推下去,經曆一次葉川淵的死法。
這絕對不可能是葉川淵能做出來的事。
季糖腦海空白,逐漸映出葉川淵曾提起的一個人。
他知道這些黑氣的主人是誰了。
是能讓葉川淵 不安到失去理智的人……
突然間,季糖感到綁在自己身上的黑氣,被巨大的拉力扯斷。
季糖落入一個冷冰冰的懷抱。
他愣住,抬頭,看見葉川淵的麵龐。
葉川淵的眼白和瞳孔都被血色填滿,臉頰布滿血絲。黑氣久久縈繞在他身邊。
葉川淵越是靠近令他不安的東西,就是越是接近死亡時的模樣。
“川淵……”
季糖被他緊緊抱在懷裡。
葉川淵沒有放開季糖,重重地拽住季糖的手。
他此時腦海混亂,沒有清晰的意識。他也聯想不起任何關於季糖的記憶。
他隻知道——
無論怎麼樣,都不要讓這個人掉下去。
他清楚地知道,這會很疼的。
但一旦他失去這個人。所獲得的痛苦,會比墜落的痛苦更難忍數倍。
千萬不要讓這個人受傷了啊。
要抱住他。
“川淵……”季糖看著想把自己推下樓的黑色絲線逐漸消散,他淡聲道:“你放下我,我知道讓你失去理智的東西是什麼了。”
葉川淵沒有放下他。
也是。
葉川淵現在說不定聽不懂他的話。
隻能用這個辦法了。
季糖歎口氣。他抬頭,望著少年英俊的側臉。
他輕輕地貼近對方的耳朵:“我給你一顆奶糖吃,你放我下來,好不好?”
葉川淵:“……”
葉川淵沒有就此放開季糖。
看來,他真的很怕失去季糖。
季糖撓撓腦袋,有點苦惱。
“川淵,我讓你住進我屋子裡,並不是想尋求你的保護。而是……我想保護你。我不想再讓你因為生前的死亡而不安恐懼。你放我下來,讓我去保護你一次,以後我都讓你保護我。好不好?”
葉川淵生前,似乎沒有得到過任何關愛,更沒人能保護他。
出乎意料的,季糖感受到對方的手慢慢鬆開,他終於得以接觸地麵。
季糖背上背包,輕輕揉揉少年的頭發,笑眯眯道:“我去保護你了。你等等我。”
他轉身,往上一層樓梯走去。
但葉川淵並沒有真正地放開少年,視線緊緊地盯住對方,尾隨在了對方身後。
季糖在樓道找到刀疤。
刀疤被教室裡的鬼影嚇得神識不清,也不知有沒有看見季糖被一個鬼緊緊抱住的模樣。
無奈之下,他隻能將刀疤放在樓道角落。
刀疤和葉川淵的事沒有任何關係。那個未知的人頂多隻是嚇嚇他。
而且那個人真正的目的,看起來是想要殺死季糖。
季糖:“給我好好待著啊。”
說罷,他借著手電筒微弱的燈光,向更上一層樓走去。
每一層樓都會像方才的教室那樣,發生一些詭異的現象。
比如蹲在樓梯角的女孩、空蕩蕩教室裡傳來的讀書聲、照衣鏡中的猙獰人臉。
但這些東西,似乎隻想嚇嚇季糖,並不敢真正去傷害季糖。
可能是因為葉川淵的原因。
季糖想。
但他每走一層樓,卻遇到的鬼怪似乎對他的殺心越重。
當他走到距離高三二班的最後一層樓時,他在樓梯轉角遇到一個蹲著的校服女孩。
那女孩蹲在樓梯口,完全擋住季糖的去路。
當季糖準備從她身上邁過去時,她突然抬起頭,攥住季糖的腳腕。
季糖愣住,皺眉:“怎麼了?同學?”
女孩被季糖平和的反應弄得有點無措,但她很快反應過來,道:“我在找一樣的東西。”
“什麼東西?”
女孩獰笑起來,她咯咯地說道:“咦,我的東西……找到啦,在那裡。”
她逐漸站起身,伸出沾滿鮮血的手指,朝一個角落的方向指指。
當季糖轉過頭去之時,他身後的女鬼嘴巴突然以不屬於人類的角度大張,露出猩紅的舌頭和獠牙,想要將季糖吞噬。
但下一刻。
沒等她沾滿鮮血的舌頭,能碰到季糖。她的肩膀突然被一雙手輕拍,那雙手修長蒼白,明顯是經常用樂器的手。
季糖隻聽見身後傳來尖銳詭異的慘叫聲,他轉過頭看,發現方才的女鬼消失了。
他也沒從女鬼指的地方看見任何東西。
季糖:“……”
奇怪。
季糖背上背包,繼續往最頂樓走去。
頂樓的第一個教室,便是葉川淵所在的高三二班。
樓層每高一層,樓道裡的幽魂就越恐怖,而且葉川淵也會因為樓層的遞增感到不安。
季糖拿出沾滿雞血的刀子,小心翼翼地走到頂樓。
頂樓隻有高三二班一個教室。
教室的門窗緊閉,褐色的木門貼滿褐色的符紙。
季糖站在原地。
突然聽見詭異的砸門聲從教室門內傳來。
聲音越發越大,震耳欲聾般地磨著季糖耳膜。似乎包裹著抑製不住的怒氣。
未等季糖過去查看是什麼情況,砸門聲又詭異地消失。
季糖皺起眉。
砸門聲消失……很可能不是表明裡麵的鬼怪放棄了砸門。
而是——它跑出來了。
就在這附近。
季糖書包裡的練習冊在瘋狂地翻動書頁,他能感受到葉川淵的不安和憤怒,甚至帶有恐懼。這些情緒紛紛都在砸門聲停止的瞬間,達到了頂峰。
從門內跑出來的鬼怪,便是讓葉川淵不安到失去理智的“人”。同時也是想將季糖推下樓的家夥。
季糖猜測道。
他知道那是誰。
季糖走近教室,卻發現貼在門上的符咒,都一片片地脫落在地。
他撿起其中一片,猛地愣住。
上麵是謝立的字跡。
鮮紅色的血液寫成駭人的大字:
【你怎麼不帶上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