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漆黑一片。
一個暖白色的小影子撲上來。“喵嗚!”
季糖輕笑,揉一把果果:“果果乖。”
“咪嗚嗚!”果果一夜沒見季糖,激動到小爪子都站不住,興奮地揣來揣去。
季糖把果果放在地麵:“你在這等我一下,我有位客人要招待。”
“喵?”果果歪腦袋,但沒像以前那樣跟上季糖,而是乖乖地揣起爪爪,等待起對方。
季糖拿起背包,回到臥室,不忘把臥室門給鎖上。
背包裡的黑團子湧出,重新化成英俊的青年,站在季糖麵前。
賀知夜冷聲道:“我到你家了。”
沒等季糖作出反應,賀知夜一步步地逼近季糖。
季糖不知所措,徑直被高大的青年逼到牆角,完全被濃重的黑影籠蓋。
賀知夜身後的黑氣化成利爪,伸向季糖的眼睛。
季糖皺眉:“你現在就想要我的眼睛?”
厲鬼要眼睛的方式很簡單——
無非是把眼球摳下來。
賀知夜聽著少年溫軟的聲音,心一顫。
但他沒有因此放下計劃,他抬起手,手指修長而蒼白,節骨分明,半透明的指尖伸向季糖的眼睛。
但不知怎的。
賀知夜的手不經意地一顫,指尖蹭到季糖的臉頰。
賀知夜失明後,嗅覺和觸覺變得異常靈敏。
就是這一瞬間的觸碰,他能感受到少年細膩光滑的臉蛋,像牛奶般,特彆吸引人。
他也能聞到一股清甜的奶香味。
這種嗅覺與觸覺結合在一起,在他心裡生成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東西。
這個少年擁有很多溫暖。
那是比他已經失去的光明更耀眼的東西。
賀知夜縮回手,喉頭微顫,內心莫名地升起一股違和的念頭——
不能再碰他了。
不能碰。
他生前是演員,總會喜歡一些美好漂亮的東西。
死後,他依然喜歡著。
但這種喜歡,被厲鬼的本性控製著,逐漸演化成摧毀欲。
如果觸碰到美好的東西,他總會忍不住去摧毀。
比如摧毀眼前的少年。
唯一留住少年的辦法,隻有不去觸碰他。
季糖看著賀知夜雙手收回,黑氣也不再化成鬼爪。
季糖無奈地輕笑,眉眼微挑地望著眼前陰鬱的青年。
果然啊……
畢竟生前都是人。
季糖揉揉眼睛,有點困,想抓緊時間睡覺。他望一眼青年:“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去洗澡。”
他拿起換洗的衣服,鑽進了臥室裡的浴室。
季糖出來時,突然發現賀知夜不再是站著的,而是縮在角落裡,蒼白的雙手互相抓著,像在極力忍耐著什麼東西。
他悄悄來到賀知夜麵前,卻想起對方看不見自己。
青年把頭埋在膝間,雙腿蜷縮,像一頭巨大的金毛犬。
季糖愣住。
他隻知道賀知夜的死亡方式。
其他關於賀知夜生前的經曆,他一無所知。
更不知道賀知夜受到過的痛苦。
他唯一能做的——
季糖想到這裡,臉頰不禁泛起紅暈,雙手攥著衣角。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選擇鼓起勇氣。
他不顧自己的臉紅得滾燙,半蹲而下。
他伸出手,輕輕地攥住賀知夜蒼白的手腕。
賀知夜身形劇烈地一顫。碰到了……?
賀知夜看不見,但他感到自己的手被攥住,然後……被攥著撫上了一個溫暖柔軟的東西。
那是少年的臉。
“你看不見沒關係。”
“你碰碰我,就知道我在你身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