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應該是一名餓死鬼。
他也是來參加賀知夜的粉絲茶話會,隻可惜人們都不理他,他索要吃的,也沒人給。便隻能蹲在一旁餓著肚子,隻有季糖看見了他。
季糖想了想:“他給我說過他的名字,叫做吳峰。”
“吳峰……”賀知夜心一顫,想起這個名字。
這的確是一名很厲害的導演,拍過的電影至今仍是電影界內的榜樣。
“有沒有印象?”
季糖小聲道。
如果他能夠和吳峰成為導演,邀請他來幫忙拍電影就很不錯了。
他正愁賀知夜身為鬼,該怎麼拍電影。總不能像正常明星那樣,在活人的眼皮底下亂竄吧。
要是有一名鬼魂導演,專門負責賀知夜的戲份。其他配角的戲份,則由老鶴導演負責。那就萬事大吉了。
電影很快就能拍攝成功。
賀知夜猛然想起什麼,他抬起頭,聲線裹上一點冷意:“我記起來了,當時電影發布會開始時,他坐在第一排,他看得見究竟是誰捅瞎我的眼睛。”
季糖愣住,很快反應過來,連忙道:“走,我們去問問他!”
當季糖回到那名鬼魂導演前,對方的嘴裡塞著一團烤牛肉,正拚命地咳嗽,似乎噎著了。
季糖不好意思就這麼詢問對方,他隻能幫他順背,等對方緩過後,季糖輕聲問:“沒事吧?”
鬼導演搖搖頭,一串白胡子也跟著搖起來:“哎喲喲,其實你沒必要幫我順……我這破命早沒了。”
季糖:“……”
季糖:“老先生,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鬼導演停下往嘴裡塞東西的動作,疑惑道:“什麼問題?”
季糖攥緊拳頭,抿起唇道:“您知不知道……在那場電影發布會中,您有沒有看見刺瞎賀知夜先生的人是誰?”
如果賀知夜沒有被刺瞎。他是能逃出火海的,而不是待在舞台中,被吊燈砸中,困在會展廳中活活燒死。
鬼導演猛地睜大眼睛,麵色變得煞白。他劇烈地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順著胡子,許久,他支吾道:“哎喲喲,我就是因為看見那個凶手了,所以才被那個人抓起來,活活地餓死。他認為我會報警啊……”
“抱歉——”季糖一時渾身發冷,整個人不知所措。
“沒事沒事,生死如常。”
“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您知不知道那個凶手是誰?”
鬼導演緩過來,他聽見這問題,毫不猶豫地道:“賀家的私生子。右臉有一道很長的刀疤。”
他死去這麼多年,本應放下一切。可他仍是無法忘記那個人的臉。
是那個人讓自己活活地餓死。
季糖扯起唇角,故作淡定地感謝道:“謝謝。”
“沒事沒事。”
季糖取出一張寫有一串地址的紙片,遞給鬼導演:“這是我家裡的地址。如果您有意願,可以和我們合作一部電影。酬薪可以讓您永遠不會再挨餓。”
不會再挨餓……
鬼導演瞳孔微縮,他連忙接過紙片,點點頭:“謝謝。”
季糖向他輕輕地鞠躬:“不用謝。”
季糖回到賀知夜身邊。
青年依然像以往那樣,神情平淡無波,頂多隻會因為見到季糖而揚起唇角。
明明以前經曆過這麼難過的事。
季糖攥緊背包帶,輕歎口氣。
殺死賀知夜的人,是賀家私生子。
那便是賀知夜家族中的人。
說起來,他搜尋這麼多資料,卻將賀知夜家庭背景給遺漏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再查一查。
季糖等聚會差不多結束後,便拉著賀知夜,準備回家。
他先讓女孩子們坐車走,自己則最後一個走。
能抵達這裡的出租車,都因此滿客了。季糖在原地等候許久,終於等來一輛出租車。
他剛上車,便在車內嗅到股很重的銅臭味,像刀具生鏽所散發出的味道。
季糖下意識地打量起出租司機。當他看見對方的臉時,瞳孔驟縮。
對方很瘦很高,眼眶深深地下凹,皮膚黝黑。最令人膽怯的,是他右臉上的一道長刀疤。
季糖想起鬼導演所說的話。
賀家私生子臉上,也有這樣一道這樣的刀疤。
再加上空氣中的銅臭味,不禁令季糖聯想到車裡有刀。
這名凶手的作案手段殘忍。
鬼導演是因為看見了他殺人的現場,而被殘忍殺害。
給賀知夜幫了許多忙的季糖,難免會被他盯上。
季糖沒有絲毫驚慌,他背靠在桌椅,故作漫不經心地對司機道:“大哥,我想上廁所,我先下車吧,不用載我了。”
“這裡沒有廁所。”
季糖輕笑,打量起這荒郊野外,一邊道:“那您把車開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吧。我記得附近有一個山溝。”
他看見眼前的男人偷偷地揚起唇角。似乎很滿意季糖所要求的地點,甚至覺得這少年有點不太聰明。
“好咯,我現在就驅車去那裡。”
沒有人的荒郊野外。
是極佳的作案地點啊。
但男人想不到,季糖和他想得一樣。
季糖打開背包,將厲鬼所附身的練習冊、小提琴琴匣以及小型投影儀取出,放在座椅上,然後輕聲將厲鬼們召喚而出。
一刹那。
濃重的黑氣籠罩整輛車,車內被厲鬼所擠滿,咯吱咯吱地緩緩駛向陰氣極重的荒野山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