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因為死亡而被時間丟棄。
世人也會隨著時間而慢慢遺忘他。
季糖本想說些什麼,卻看見對方變成了小兔子,啪嘰一聲掉在地麵。
軟噠噠的小兔子布偶,靜靜地躺在地麵寬大的軍帽中,毛茸茸與軍裝,在暖黃色的路燈中顯得特彆溫馨。
季糖無奈,隻能將裝有小兔子的軍帽拿起來,放在箱子上。小兔子怕摔下來,便緊緊地扶住帽簷。
他走了半小時,終於在看見一家小旅館。他迫不及待地訂好房,然後入住。
他進入房間,剛一將背包放下來,鼓囊囊的背包便聳動幾下,從中鑽出許多厲鬼附身物件,劈裡啪啦地滾落在地。包括小黑氣團子,摔在地麵發出啾啾啾的惱怒叫聲。
季糖:“…………”
他想藏好小兔子。但已經遲了,小兔子從軍帽中爬出來,用短短的小腿爬向小黑氣團,瞅著這個陌生的厲鬼。
黑氣團對小兔子警惕性很大,發出異常凶猛的啾啾啾。
小兔子絲毫不示弱,用軟糯糯的兔爪子撲向小黑氣團。
兩隻鬼扭打成一團,黑氣四處亂竄。
季糖皺眉,上前扯開他們:“彆打啦。 ”
小兔子在季糖手心中掙紮,不滿地嘰嘰叫起來,黑氣團徑直從季糖指縫中鑽出來,躲到一邊盯著小兔子。
季糖將厲鬼們都放置在房間不同的角落,免得他們半夜吵起來。
這還是他們用附身物件待在一起的模樣。
季糖不敢想象如果他們變成人形,聚在一起會發生什麼事。
他想不出,至今也沒有讓他們聚在一起過。
處理完厲鬼們的事後,季糖洗了一個澡,便上床睡覺。
臨睡前,他打開手機,看一眼去往首都的地鐵票。
這座城市有個地方和其他城市不一樣,這裡有可以直達首都的地鐵。
季糖拍攝完最新一期靈異視頻,這幾天恰好有空。
他想陪傅臨山去首都看升旗。
傅臨山的記憶都停留在六十六年前的戰火中。
並不知道現在已是太平盛世。
季糖不能用蒼白無力的語言和他講述這些,他想讓他親眼看見如今的太平。
次日。
季糖早早起床,背上背包,坐地鐵前往首都。
首都的地鐵很多人,季糖足足花費三四個小時,終於抵達首都。他第一時間租了一家酒店,為次日看升旗儀式作準備。
小兔子靜靜地坐在他肩膀上,軟乎乎的小耳朵聳拉在腦門邊。
季糖捏捏兔子耳朵,笑眯眯道:“傅醫生,等到今晚淩晨,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嘰?”小兔子用小爪子推開季糖的手,腦袋一扭,沒回答季糖。
季糖戳戳小兔子。
下午。
季糖早早便開始補覺,一覺睡到次日淩晨三點。
**的升旗儀式在六點左右開始,但如果要搶前排的觀看位置,得早早出發。
季糖帶小兔子,在路邊夜宵店買了粥做早餐,然後早早去**蹲著。
首都的天氣很冷,季糖隻穿了一件大衣,整張臉都埋在圍巾中取暖,時不時用手呼氣。小兔子似乎察覺到什麼,往少年的頸脖處挪了挪,以此用自己毛茸茸的身軀為少年增添些溫暖。
季糖伴著熱氣喝完了粥。
小兔子早已變成高大的男人,守在季糖身邊,用自己的身體幫季糖擋風。
他依舊穿著軍裝,在滿眼紅色的**門口很亮眼。
但除了季糖,並沒有人能夠看見他。
季糖把粥盒放進垃圾桶。
傅臨山環顧片刻,隻覺得這裡有點眼熟,下意識地詢問道:“這裡是**?”
“嗯。”季糖點點頭。
傅臨山皺眉:“來這裡做什麼?”
季糖笑眯眯道:“待會您就知道啦。”
今天天氣冷,前來觀看升旗儀式的人很少。季糖也不用被人群擠成一團,能夠穩穩當當地和傅臨山站在一起。
男人死在冬天,他弟弟為他留下的也是長款冬季軍裝。
他身上及膝的軍大衣衣擺隨著風飄蕩,額前的碎發也隨之被吹起。
升旗時間要和太陽滑出地平線的時間
天邊亮起淡淡的光芒,季糖也看見**那邊傳來動靜。
他站直身體,屏起呼吸,緊張巴巴地等待升旗隊的到來。
沒過一會。
他看見**國旗護衛隊從**中邁步而出。
他們穿著墨綠色軍裝,腳步聲整齊而有序,每一步都能喚醒這座尚在沉睡中的城市。
第一列護衛隊走出來後,第二列便是護旗手。
護旗手拿著國旗,邁向旗杆。
血紅色的五星旗幟,在金色晨曦中隨風飄蕩,成為這片大地中最顯眼的剪影。
國歌緩緩地響徹整個**廣場。
傅臨山站在沒有被光照亮的地方,身穿老式軍裝的他與那些墨綠色軍裝的護旗手形成鮮明對比。
他跨越過生死、跨越過時間,終於看見那一片不是處在炮火之中的紅旗。
他們赴湯蹈火也要去守護的國家,如今日日夜夜地為他們升起勝利的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