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歪歪腦袋, 望著屏幕內的騎士人物。她有點懂，又不太懂：“我爸爸去當騎士了？那我是公主？”
季糖點點頭。
小雪現在的理智隻有三歲, 並不能理解死亡。比起硬生生地跟她解釋, 不如編造一場夢給他。
畢竟，她的爸爸真的是騎士。
為了守護天下人，而倒在血泊中。是警察，是騎士，也是英雄。
小女孩揚起唇角, 眯起眼眸, 發出清澈的笑聲。
季糖心頭微舒, 同時他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那名厲鬼發來新的短信。
他拿起來一看。
【季糖, 你是不是給我的女兒看我的遊戲賬號？】
季糖回複。
【嗯。】
【那我能不能拜托你給我女兒看一個東西？】
【可以。】
對方請求季糖打開遊戲地圖，然後輸入編號, 跳轉到指定的地方。
他說那個地方，是他心念許久, 一直未來得及給女兒看的地方。
季糖按照對方的要求，操作了遊戲。
隨即，呈現在季糖和女孩眼前的，是一片粉色。
粉色煙霧逐漸散開, 粉白相間的建築物逐漸露出。
那是一座隻能在童話中存在的城堡。
城堡尖塔聳入雲端, 彩旗飄揚, 門口則是一片草地, 瑩綠色的草地夾雜著許多小花, 上麵還有一個小秋千，秋千輕輕地晃動，似乎在等待城堡裡的公主。
這是遊戲中其中一個場景。
與其他打打殺殺的場景非常不同。更像是送給某人的禮物。
厲鬼繼續給季糖回複。
【這個場景，是我贏來的。在我女兒未出生時，我就發誓要守護她，把她當成公主。】
【當然，我隻是一個小民警，並不能給她公主般的生活，我隻能儘我自己的所能。】
【在那時候，我剛剛在這款遊戲的一次比賽獲得華國第一的好成績。遊戲方可以問我想要什麼獎勵，我說——想要一座給公主的城堡。這個願望意外地實現了。城堡不大，很小，占用不了資源，在遊戲地圖內非常不起眼。】
【但起碼啊，整個遊戲裡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也知道這世上有一名很幸福的公主，她有城堡，有騎士。】
【公主是我的女兒，我就是那個騎士。】
這名父親很普通，和無數個父親一樣，普普通通，拿著勉強能維持家用的工資，為生活而焦慮到滿頭白發。
但他卻能給女兒真正的城堡。
他也去另一個世界當了真正的騎士。
身披榮光，手拿銀劍，即使天崩地裂，他也能用一身盔甲護住他的公主。
女孩踮起腳尖，雙手趴在桌麵，好奇地望著屏幕內的城堡。
季糖扯起嘴角，指了指城堡：“這是爸爸送給你的城堡。”
“城堡啊？”女孩細細端詳一下。這個場景隻是遊戲主辦方隨心而作的作品，但在女孩眼裡，或許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美的圖畫。
“那……我是裡麵的公主。”
季糖點點頭：“嗯，你的騎士……是你的爸爸。”
女孩似懂非懂，她咬著指尖，支吾道：“那你知道我的爸爸怎麼當上騎士的嗎？”
從女孩的窗外能望見孤兒院唯一的兩課大樹，風吹動樹葉，發出溫柔的沙沙聲。
季糖口袋內的手機依舊在震動，寄托了一名父親的願望。
“你的爸爸是警察，很厲害。他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個人被拿著刀的壞人搶劫，他去抓壞人……於是，上天因為他太勇敢了太厲害了，而獎勵他去當了一名騎士。”
“你的爸爸當騎士呀，也很厲害。他是一個很特殊的騎士，他有城堡，不會老，永遠都是三十幾歲，永遠都是這麼年輕有力。他可以給予公主全世界最好的守護。”
屏幕內的城堡在泛著淡淡的金光，城堡門口站著一個高大英俊的聖光騎士。
那便是以那名父親的職業做成的nc。
那名父親死後，仿佛真的變成了一名閃閃發亮的騎士。
女孩認認真真聽著季糖說話，一邊盯著城堡。
季糖話音剛落，她笑眯眯道：“那我的爸爸真厲害。”
“是呀。我也覺得他很厲害。”
季糖神色溫柔，掌心輕輕撫過女孩的發絲。
他注意到女孩的衣服有點臟，沾滿顏料，下意識地提醒道：“小雪，你的衣服有點臟。記得換。”
女孩低下頭，揪了揪衣角：“這個啊，我剛才在練畫畫。”
她跑到自己的櫃子，翻出一盒顏料和白紙。
“孤兒院裡的阿姨都不給我畫畫，她們怕我弄臟的牆壁。但我真的沒有弄臟過，我很喜歡畫畫……我想給我的爸爸畫一幅畫。”
女孩撓撓腦袋，抿起唇，很苦惱地繼續道：
“可是，無論我怎麼回想，我都想不起爸爸的模樣。明明爸爸不久前才和我在一起。”
女孩：“不過啊，我現在想起來爸爸的模樣了。”
季糖愣住。
時間過去接近十年。
那名父親去世時，女孩才三歲。
除非有奇跡顯靈，女孩才會記起爸爸的模樣吧？
他看著女孩熟練地在桌麵攤開紙，然後用筆沾了點顏料，細細地描繪爸爸的模樣。
季糖也挺好奇那名厲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