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後天,就是賀知夜的電影上映的日子了。
季糖把附近的電影院包下,打算帶全部厲鬼過去看。
而且他最近接到老鶴導演的通知。
與賀知夜那部電影一起上映的《鬼城末日》,可能會派狗仔來跟蹤季糖,希望能扒出些醜聞。
季糖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畢竟他有一整屋的厲鬼。
季糖聯係電影院,將電影院其中一個電影包間包下後。便開始整理房間,希望能空出一個小位置。
裴白舟可能是厲鬼當中最慘的一個。
生前悲慘,死後還要睡在冷冰冰的棺材中,在外麵風吹雨淋。
季糖折騰了一個下午,終於在自己的臥室內搭了一個小小的折疊床。
他迫不及待地去裴白舟抬回來。
裴白舟很高大很重。季糖徒手抱不動,隻能拿一個大毯子將青年裹起來,然後拽住毯子的一邊,將青年拖回臥室。
臥室內很溫暖,空氣帶有甜甜的奶香。裴白舟剛進去,睫毛就忍不住輕顫。
他感到少年很用力地挪動自己,然後挪到一個軟綿綿類似床的地方上。
他有家了。
不用再睡棺材了。
季糖的手擦過裴白舟的身體。裴白舟努力地抬起那根指頭,再次觸碰季糖的食指。
然後緊緊地勾住。
裴白舟經過一下午的努力,他似乎覺得自己可以睜開眼了。不過僅僅是抬起一點點眼皮,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見少年。其他肢體還不能動。
他在想什麼時候睜開眼比較好。
這可是很重要的時刻。
他睜開眼,少年肯定也知道他醒過來了。
季糖絲毫不知裴白舟內心的小計劃。他瞅著他們拉勾的模樣,突然想到什麼。
“裴先生,我聽說兩人互相拉勾的時候,要許一個承諾。”
季糖笑眯眯道:“我可以給您一個承諾。在您醒來之前,我會一直陪著您的,我不會再讓您感到孤獨。我也會經常和您說話,經常握住您的手。”
他發現他和裴先生嘀嘀咕咕的時候,裴先生的睫毛和手指總會動。
裴白舟躺在床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悄悄地鬆開手,用那根唯一會動的手指,在床單上畫了一個小小的愛心。
季糖沒有注意到,而是拉起裴白舟的手指。
“拉勾上吊,誰騙人誰就是小狗。”
裴白舟:“……”
季糖:“裴先生,您先睡一會吧。我去洗個澡。”
少年離開了。
這是裴白舟做好睜開眼準備的最好時機。
他努力地想要抬起眼皮。
可在這時,他突然到什麼。
少年答應在他醒來之前,會一直陪著他,和他說話,握他的手。
但要是他醒來了呢?
少年會把他當成一個很普通的人。
再也不會給他喂吃的,更不會躺在他身邊握住他的手。那些他曾經想都不敢想的溫暖照料,可能會全都失去。
裴白舟想到這裡,便放棄這個計劃。選擇靜靜地閉上眼睛,連手指和睫毛都不曾動一動。
甚至他感到有什麼東西一個個地爬上自己胸口,也沒有睜開眼睛去查看。
像一條安靜的鹹魚。
季糖洗完澡,他拿著衣服出來,第一眼便瞥向裴白舟那邊。
可下一刻,他猝然愣住。
——一整屋的厲鬼,都爬到裴白舟身上。
小兔子啪嘰地坐在裴白舟的鼻梁上,氣鼓鼓地用記號筆給裴白舟畫黑眼圈。
小黑團子則罩在裴白舟光潔的下巴上,假裝對方長黑胡子了。
至於小提琴和練習冊。
爬到了裴白舟厚實的胸膛上。
然後蹦起迪。
特彆是小提琴,一下一下地跳動,砸在裴白舟的胸膛中,發出沉悶的響聲。
裴白舟雖然是鬼,這不會造成任何傷害。但看著……也很可憐。
季糖:“…………”
是因為他把裴先生搬回臥室裡了?還是因為他這幾天都在和裴先生睡覺?
季糖幾步走過去,將那些罵罵咧咧的小物件全都搬開。
即便這些厲鬼怎麼欺負裴白舟,裴白舟都很安靜。
安靜到季糖都覺得有點奇怪。
按理來說,裴先生不是應該會抖動睫毛,挪動手指來表達自己的憤怒嗎?
怎麼一動不動?
季糖撓撓腦袋,有點鬱悶。
他根本不知道。
裴白舟不是不想動,他很想動,超級想動,不是一般地想動。
他超級想睜開眼睛,看一看在自己身上搗亂的小東西究竟是什麼。
然後再用凶巴巴的眼神將它們嚇走。
——可他怕少年因此發現他醒了,不再照顧他。
他選擇假裝自己沒有醒,什麼都不知道。一動不動地承受這奇恥大辱。
哪怕那隻坐在自己臉上的不明小布偶,不小心將毛茸茸的jio伸進了他的嘴裡。
裴白舟:為糖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