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糖和老人聊了很久。他不忘向老人要了聯係電話以及那份百萬字的稿件。
老人很樂意有人願意看他寫的書, 二話不說將稿子給季糖。
季糖借走老人的稿子,並不是單純地看看對方寫的東西。
他想真正地幫助老人。
他和老人一樣, 想讓這個時代的人多了解一下過去的那些事, 讓更多人成為這個時代的光,引領著所有人的前進。
季糖接過稿子, 小心翼翼地藏進隨身攜帶的背包裡。他望著老人,問道:“爺爺, 我可以幫您把這份稿子出版。但可能有些地方需要請人修改和增添。希望您不要介意。”
老人當然沒有意見,點點頭笑眯眯道:“沒事沒事。有人願意幫我這老頭子, 我真的很感動了……”
季糖點點腦袋:“謝謝爺爺。”
老人:“沒事沒事。”
季糖揣著稿子,出到老年活動中心。
裴白舟依然靜靜地在外麵等季糖, 他看見季糖的到來,抬起眼眸淡淡地瞥一眼。
季糖真正和裴白舟相處的時間, 其實隻有這麼幾分鐘。再加上……他現在有事求助於對方。他攥緊衣角,縮縮脖子, 輕輕地喚一聲對方:“裴先生。”
“嗯?”
裴白舟挑眉。
他一時注意到季糖手裡拿著的這份東西。 “這份稿子是那名老人的嗎?”
他之前過去和那名老人聊天時。老人曾給他看過這份稿子, 但他沒有過多了解, 並不清楚這份稿件寫的是關於五四時代。
季糖點點腦袋:“嗯。”
他抬起頭,將厚厚的一遝稿子捧在掌心裡,給青年看。他的唇角揚起, 聲音帶有點溫柔的笑意:“這份百萬字的稿子, 寫的是關於您那個時代的故事。”
還有很多人能夠記得他們。
裴白舟微微愣住。
他也沒料到這份破舊的稿子寫的竟會是那個時代的故事。
他本以為沒有人記得了, 更沒有人願意花這麼多筆墨去寫一本書。
季糖一邊瞥裴白舟的神情, 一邊小心翼翼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讓這份稿子變得更好更準確, 能被出版社賞識。您能提供一些您在那個時代的所見所聞嗎?我想記錄進這份稿子裡。”
裴白舟是真正來自於那個時代的人物,而且是統領了那個時代的英雄之一。
對五四時代的了解比大部分學者都要深刻。
裴白舟接過季糖手中的稿子。
手寫稿子很厚很舊,如果換作看作電子書的現代人來肯定不習慣,但他那個時代的稿件正是這種手寫稿。他一眼掃過去,能將信息準確地收入眼中。
老人寫得很認真,所概況的事例都標有引用備注。但即便如此,礙於條件的限製,裴白舟還是能看得出不少小毛病。
青年輕輕地放下稿子,抬起頭,望向季糖。
“我可以直接幫他修改。我是那個時候的作家,幫人修改過不少文章。聽說現在課本裡的很多文章,都是我修改或者是我寫的。”
他唇角輕揚,舉止間帶有股書卷氣。
“……”
季糖愣住,神情有點錯愕。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支吾道:“真的嗎?不會有點麻煩您嗎?”
他本想隻讓裴先生來口述,他來記錄和修改。可沒想到裴先生提出了全包。
裴先生可是一個那個時代的大文豪啊。要是被他經過手的文章,絕對會很優秀。
裴白舟被季糖逗笑:“當然不會。我很高興有人還能夠熱愛那個時代,我也願意讓更多人能夠關注起那個時代的人們。”
此後竟如沒有炬火,他們便是唯一的光。
季糖有點不好意思,他撓撓腦袋,輕聲道:“謝謝裴先生,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可以提出。”
他突然想到裴白舟是因為寫作批判政府而被砍頭,他便正聲道:“對了,裴先生您現在寫作,再也不必拘束了。您想寫什麼都可以。”
想寫什麼就寫什麼,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再也不會有吃人的社會。
裴白舟唇角揚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嗯。”
季糖抬頭,瞅著青年。
他突然發現青年耳根子……有點紅紅。像害羞了一般。
季糖:“……”
原來這隻厲鬼是害羞屬性。
季糖拿上稿子,招呼裴白舟:“裴先生,回家啦。”
季糖剛一回到家,猝然發現藏在閣樓裡的小物件們全都跑下來,啪嘰啪嘰地擠在門口等季糖。
它們一看見季糖背後的青年,紛紛炸開了鍋,無數黑氣彌漫而開,似乎想要變成人形找青年理論。
季糖:“……?”
他迅速反應過來,將小物件們全都揣在懷裡,然後飛速將小物件們鎖進閣樓。
裴白舟站在客廳,看完季糖這一係列動作。
他突然想起前幾天,那時自己還在沉睡,然後一堆小東西跑到他胸口上搗亂。
而且他看見季糖懷裡有一根伸出來的兔jiojio,那質感,看起來非常眼熟。恐怕就是把毛茸茸jio塞進他嘴裡的家夥。
原來真的是一隻沒用的布偶。
季糖處理完其他厲鬼們後,突然發現廚房裡的定時電飯煲煮開了。
他昨晚睡覺前,在小電飯煲裡煮了定時小米粥。
他連忙過去將小米粥盛出來。他習慣性地煮了兩個人的份,可他突然想到裴先生不喜歡吃東西,隻能將兩人份的粥都盛到一個碗裡給自己吃。
如果裴先生喜歡吃東西就好了。
他可以天天給裴先生做好吃的。
季糖忍不住想。
他將小碗盛出來,卻突然在廚房門口見到裴白舟。
裴白舟盯著他手裡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