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用來囚禁那隻座頭鯨幼崽的。
季糖想立即趕過去看看。
季糖覺得它的靈魂,至今仍被囚禁在那個小水池裡。
如果這是真的,他無法想象這對它來說會是什麼樣的日子。
他瞥一眼馬戲團遺址所在的地方。還好,並沒有多遠,在首都郊區,隻有坐半小時就能到了。
他站在博物館門口,招了一輛出租車,馬不停蹄地趕往目的地。
小粉氣團飄在季糖身邊,圓滾滾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有點要變回人的趨勢。季糖隻能捧起它,再度在它泡泡臉上吧唧一口。
“嘰啾啾~~”泡泡再次因為害羞而變得透紅,身子一點點地膨脹變大,然後飄到車頂。
“啾啾!!”
小黑氣團湊過來,也要親親。
隨即,小兔子和其他幾樣物件,也從背包當中鑽出,爭著要親親。
季糖無奈,他隻能趁著司機不注意,挨個偷偷親一口。
現在厲鬼不算太多,要是以後有更多厲鬼,他豈不是要挨個親很久?
季糖想。
等他挨個親完厲鬼們後,出租車也駛入目的地。
馬戲團遺址所在的地方很偏僻,是一個不見經傳的小郊區。出租車停在郊區門口,需要季糖自己走進去。
季糖打開手機電筒,在密林裡走了半天,終於在密林儘頭看見一座建築物。
密林光線很暗,即便此時處於白天,也看不見一點光。他借著電筒燈光,勉強看清建築物的模樣。
建築物是一圈高高的圍欄,水泥圍欄早已被歲月腐蝕成黑色,而且破出不少大洞,看不清裡麵的事物。
想必這便是海迪馬戲團的動物飼養園。
季糖選擇牆壁其中的一個大洞,小心翼翼地鑽進去。他剛一鑽進去,撲麵而來的便是紮人的雜草叢,同時還伴著一股很難聞的腐朽味。
季糖輕咳幾聲,從雜草叢中鑽出。他用手機電筒往前麵一照,便被動物飼養院內的景象驚得愣住片刻。
即便時間早已過去五十年,但仍然能從這看得出當年的模樣。
——這裡並沒有圈住動物的圍欄,也沒有供動物居住的小屋子。隻有一個個空蕩蕩的牢籠,密密麻麻地擺放在這片空地中,像一大片墓地般駭人。
那些小動物們,除了每天要經曆殘忍的訓練外,便是被囚禁在這些小籠子中。
沒有光,沒有自由。
明明這些籠子裡已經沒有動物了,可季糖仍是忍不住心一顫。
他繞過籠子,開始尋找囚禁小鯨魚幼崽的水池。
沒過多久,他在園子儘頭找一個小水池。
如果說那的確可以被叫作水池,而不是巨型水窪的話。
水池沒有圍欄,僅僅是在地麵挖了一個快七米長的洞,然後往裡麵灌水。
他記得這名鯨魚幼崽死的時候,是在冬天。飼養員用一個鐵皮箱將水池封閉住,才導致人們沒有及時發現水池裡沒水,才導致小鯨魚死去。
冬天,小水池一定很冷。
季糖蹲下身,細細地打量起這個小水池。出乎意料的,本應乾涸的水池裡還有水。
或許是因為下雨而被灌滿的雨水。
小水池很小很小,僅僅隻能讓小鯨魚幼崽翻身,不能挪動一點身體。
而且……
水池邊緣有很多鞭子甩過地麵的痕跡。密密麻麻的,即便許多年過去,這看起來仍令人觸目驚心。
一些飼養員為了強迫動物起來表演,常常會使用暴力手段。
他無法想象僅僅隻有六個月大的小鯨魚寶寶,是怎麼在這裡活下去的。
座頭鯨是一種比海豚更加溫順的動物,它們喜歡緩慢地遊動,叫聲宛若一首古老溫柔的曲子。它們是海洋裡強大而溫柔的霸主。
它們生來不屬於萬物,隻屬於海洋。
季糖眸色微沉,他將背包放到一邊,蹲下身,用指尖掃過池子水麵。
他得將這隻小鯨魚寶寶的靈魂召喚出來才行。
抱一抱它、親一親它,給它一點溫暖。
池水看起來不深,而且季糖也懂一點水性。
他便站在水池邊,脫衣服,然後麻利地換上泳褲。
小兔子第一個察覺到季糖要下水,便跳出來嘰嘰嘰叫。
“傅醫生,我先下水看看,如果我有段時間沒上來,您再下去找我。”
季糖笑眯眯道。
“嘰嘰!嘰嘰!”
小兔子急了,黑氣從它身後湧出,想要變回人形。
可沒等它變回人形,季糖早已跳下水,隻剩下水麵泛起淡淡波瀾的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