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花開了, 都說了春天會來到你身邊的。”
少年半跪在池子前, 瞅著他親手栽下的那束迎春花, 輕笑道。
他記得他第一次夢見那名皇帝時, 男人曾對他說:“想要春天。”他當時並不清楚對方的經曆, 下意識地對對方許諾春天回來的。
那時對方並沒有給他回答。
現在的季糖才知道,那名皇帝的江山是永遠不會有春天的。
可沒關係。他可以親手為他創造出春天。
說好的。
布滿灰塵的黑色乾涸水池中,盛開著一朵金色的迎春花。花瓣向外展開,散發出淺淡的清香,給墓穴中渾濁的空氣摻雜上一絲陽光般的暖意。
這朵花便是這暗無天日的昏暗墓穴中唯一的光。
季糖把花栽下後, 不忘把原本放在水池裡的花種拾起來。
這些花種早就爛掉了,成為一顆顆黑色石塊, 可季糖仍是選擇試圖將它們帶回家。
畢竟這些種子曾被一名帝王托付於美好的願望。
想要開花。
這樣就能碰到一點點春天了。
季糖把花種放進潛水袋裡,準備繼續前行。
他來到這個墓穴前後,除了遇到食人魚,並沒有遇到任何靈異之物。
包括他對墓穴裡的花池動了手腳後。
按理來說, 放滿種子的水池對那名皇帝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畢竟那裡可能會生長出他想要看見的花。
可季糖把裡麵的種子都拿走了, 栽上新的花, 周圍仍是沒有任何動靜。
沒見到皇帝的孤魂,更沒見到被他所控製的東西。
這座陵墓完全不同於季糖以前經曆過的恐怖場景。
他這次沒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怨氣, 也沒感受到其他情緒。
這座陵墓像真正死去了一般,對外界的一點思念對沒有。
……畢竟幾千年過去了。
季糖無奈。
他站起身,查看一下四周。
不過既然這座陵墓很安靜, 那為什麼——他所在的墓廳到處都是血跡?
以前前來的考古隊,也都是斷命於此。
季糖突然想到什麼,猛地愣住——
他記得自己順著墓洞進來這裡之前,是看見墓洞後有隻眼睛。
現在那隻眼睛的主人呢??
季糖背後發涼,屏起呼吸。
手電筒的光線很昏暗,照不亮整個墓穴,墓穴的每個角落都是漆黑一片,像藏了一個個人。
就在季糖下意識地想要用手電筒照亮某個角落之時,突然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轉過頭,看了看四周,隻看見光滑的墓壁。
但窸窸窣窣的聲音越發越響亮,像腳步聲,一步步地向他逼近。
季糖反應性地抬頭看去——
瞳孔驟縮。
墓穴天花板上竟密密麻麻地懸掛滿人。
它們都早已成為屍體,有的被剝掉皮鮮血淋漓的,有的仍保持生前的模樣,大睜眼睛。它們無不一被倒掛在墓穴天花板之上,頭朝下,腳朝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一大片,給人帶來壓倒性的壓抑感。仿佛下一刻活著的人變回成為它們其中一員。
季糖第一次見到如此駭人的場景,下意識地後退幾步,整個人隨之戒備起來。
他終於明白進入這裡的考古隊為何會莫名地消失,卻見不著屍體。
都被殘忍地殺死,倒掛在天花板上。
這座墓穴像一頭水鬼,會吞噬任何一位帶有生命的活物。
季糖慢慢地反應過來,卻看見更駭人的一幕——
倒掛的屍體群,竟像風鈴一般咯吱咯吱地搖動起來。隨即懸掛住它們的東西像是消失了一般,任由它們劈裡啪啦地摔到地麵,一層屍體疊一層,腐爛而扭曲的屍體群形成一塊巨大的肉山。
最令人擔心的情況仍是發生了。
它們摔下來後,竟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向季糖所在的方向撲去。
季糖望著它們,莫名地想起自己曾在一本中看過的名詞。
粽子。
也就是古墓中獨有的一種類似喪屍的東西。
但目前出現在季糖麵前的,更像是被怨氣所控製的屍體。
不過理智讓季糖冷靜下來。
能夠出現在收容名單裡的厲鬼,是沒有傷害過無辜之人的。被倒掛在上麵的屍體,想必肯定做過一些不好的事。
屍體的動作意外地快,沒過半分鐘,季糖的周圍便被屍體擁堵而住。
唯一能離開的地方隻有季糖腳下的一個洞。
洞剛好足以能容一人通過。但誰都不知道會通往哪裡。
有可能會穿過墓穴,徑直落到滿是食人魚的深海中。
有三名屍體猛然扯住季糖的潛水服,甚至伸頭用牙去咬,試圖將季糖撕碎。
季糖隻覺得自己的腰間發涼,看不見它們對自己做了什麼。
他往後一踩,腳一空,整個人突然向身後的洞摔去。
混亂之中。
他摔到一塊冰冷的地麵之上。
沒有摔到海水之中,也逃過了上麵的怪物襲擊。
季糖揉揉腦袋,昏昏沉沉地坐起來。
緩過勁後,他迷糊地檢查一下自己的腰間。
潛水服被扯爛一大塊,纖瘦白皙的腰肢呈/露而出。
隻是……腰肢上莫名地多出一塊黑色的咬痕。
被咬了?
是剛剛被那群怪物咬的嗎?
季糖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