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季糖第一次向人提出這樣的請求。
他並不是單純地將大蚺蛇當成龍。他記得最頂級的暴龍卡牌中,有一張最厲害的黃金東方龍卡牌。上麵的那條龍, 生來並不是龍, 而是一條蛇。
那條蛇, 是為了保護主人而死。死後, 便成為了可以保護萬物的巨龍。
在那套卡牌中, “龍”的定義並不是限於外形。
隻要擁有敢於去保護萬物的心,都可以成為傳說中的龍。
在季糖第一次遇見這條大巨蚺時。它是為了在大火中保護一棵大樹而死。
他那時想。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龍吧。
季糖說完話不久後,四周仍是沒有任何動靜,隻有枯枝敗葉被風吹動的沙沙響聲。
白森森的蛇骨頭仍然安安靜靜地堆在地麵,看起來很駭人。
季糖瞥一眼時間。
此時已經是中午。他背包裡的小零食都吃完了, 他得去到外麵看有沒有餐館。而且他也得找一個地方,洗一洗因為幫他種樹而被弄得臟兮兮的厲鬼物件……
季糖瞅著蛇骨頭, 笑眯眯道:“我得去吃飯啦,不能陪你了。”
季糖收拾一下,拎起自己的背包,順勢往雨林的出口走。可沒等季糖走多遠, 一陣大風突然席卷而來,夾雜著樹葉被火炙燒過後的焦味。隨即, 季糖也察覺到身邊的大樹突然晃動起來, 像有重物掛在上麵。
他頓住腳步,下意識地抬頭望。
這棵大樹的樹葉雖然都被燒焦, 但仍是可以搖搖晃晃地黏在樹乾上。
他透過枯黃色的密密麻麻樹葉,看見樹葉後有一對豎狀獸眸,正緊緊地盯著自己。
那對獸眸很大, 足足有半個人腦袋這麼大,呈熱烈的金黃色。
季糖第一時間便判斷得出——這是蛇眸。
巨蚺?季糖反應過來,想必這對蛇眸的主人一定是那頭死去的巨蚺。
看來……對方,還是來找自己了。
季糖揚起唇角,輕笑一聲:“你的金色眼睛很漂亮,像太陽。我喜歡。”
對方沒有反應,隻是眨了眨眼睛。
季糖:“你都來到我麵前了,為什麼不過來見見我呢?我也想見你。”
他微微張開雙臂,示意那頭大巨蚺來到自己懷裡,他眼裡儘是溫柔的笑意。
在彆人眼裡,會認為季糖隻是在等一隻小奶貓或者小兔子。
誰都聯想不到他是在迎接一頭嗜血成性的冷血猛獸。
如果換作一般人,在見到蛇眸的那一刻,恐怕早就尖叫著撒腿狂奔。
季糖話音剛落。大樹重新發出劇烈的晃動聲,蛇眸從樹葉叢後消失,隻留下窸窸窣窣的樹葉摩擦聲。
突然間,季糖感到麵前有一條重物落下,揚起帶有泥土潮濕味的烈風,險些撞到季糖的臉。
季糖睜開眼,看清眼前的物體。
那是一條蛇尾。
約莫有季糖的腰這麼粗。
這條蛇尾上的鱗片,並不是季糖所想象中的黑色或者銀色。而是如太陽般的金黃。
金黃色的大森蚺……可是難得一見。
它沒有將自己的巨大身體伸下來,隻伸下來了一條尾巴尖尖。
它抬起自己的尾巴,搖搖尾巴尖尖。
季糖愣住,輕笑:“你是……想讓我摸你的尾巴嗎?”
尾巴尖尖搖了搖,像在搖腦袋。
“不是嗎?”季糖揉揉腦袋。
尾巴尖抬起來,伸到季糖的腦袋上。然後像一雙大手般,輕輕地碰了碰季糖的頭發。
像在給季糖摸腦袋。
或許是在安慰曾經很孤獨的季糖。
以前都是季糖摸小動物,現在輪到他被一條大蚺來摸腦袋……
可能在大蚺蛇眼中,季糖是需要被嗬護的那一方。
畢竟人類和巨蛇比起來,還是太過脆弱。
季糖笑眯眯道:“你在摸我呀。”
尾巴尖懸空在他眼前,點了點。隨後,它伸到季糖的手上,示意季糖也摸摸它。
季糖伸手去握住了它的尾巴尖。
尾巴尖和尾巴比起來,有點細,但季糖一手仍是握不過。
冰涼涼的感覺在一瞬間中傳入季糖手心,他輕輕地攥了攥,發現蛇尾巴的肉和鱗片並不是硬的,而是像棉花糖或者果凍那樣——很軟。
有點像在摸灌了水的氣球。
是季糖以前從未體驗過的觸感。
現在夏天快到了。如果這條大巨蚺能他度過夏天就好啦。
天氣熱時,他可以縮在大巨蚺清涼的懷裡睡覺,腦袋枕著它的尾巴尖,雙腿和雙手抱著它的身軀。
季糖忍不住想道。
季糖輕撫它的尾巴尖:“你想好了嗎?和我回家嗎?”
它的鱗片帶有一股很好聞的氣味。不是泥土味,而是太陽的氣味。
在這塊潮濕炎熱的熱帶雨林中,這暖洋洋的氣味宛若一道傳堂而過的春風。
季糖覺得這頭大巨蚺有點害羞,他無奈地輕笑,決定一步步地試探對方:“我想摸摸你的大腦袋,想碰碰你的金色眼睛。可以嗎?讓我見你一麵……”
話音剛落。尾巴尖縮回樹葉叢。樹上重新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隨即,季糖看見一個巨大的物體從樹葉叢中鑽出,緩緩地伸到自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