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海兒瞧著身邊手都在抖一臉菜色的霍大哥,關懷的問:“霍大哥不舒服嗎?”
霍晉鵬忍住嘔吐的衝動,擠出一個笑,手裡筷子卻是放下了:“沒有……海兒,我先去一趟茅房。”
慕海兒應了聲,一臉擔憂地看他出去了。
陳嬌和陳憨憨坐一塊,另一邊是小將軍年樸柏。她本來有點不自在,身邊做了個不認識的人。後頭發覺年樸柏更不自在,反而變得坦然。
有個外人在,陳嬌躑躅了一會兒,將今天在天機客設宴的目的說出來:“我們過些日子就要去都城了。”
離百不太意外,前兩天陳嬌就單獨找她說過,說是去都城尋小舅舅。
說到陳家的小舅舅,是個十來年都沒聯係的,陳家父母和陳奶奶都不明白陳嬌怎麼突然提出來要去都城找小舅舅。
陳嬌拿陳憨憨的病說事,都城的大夫肯定比小縣城的好,家人被勸動了。
可陳嬌和離百待一起時,又是另一種說法。
她說她就是很怕、很慌,但是自己也不知道在慌張什麼,總覺得去京城親眼看見小舅舅會變好。這種玄妙又毫無根據的感覺,陳嬌隻告訴了沉默又不會到處亂說的少女。
陳嬌壓在心底深處的懼怕,在看見官府告示說那個令她害怕的男人被抓了後,消散了一些,可她一定要留在這裡,親眼看著男人問斬,心裡才踏實。這也是為什麼沒有立刻啟程的原因。
“什麼時候走啊?”
“初九吧,再往後就要入冬了,大雪大寒天都不好走。”
年樸柏算了下,嘶了聲,居然和他們準備離開的時間對上了。顧大人也打算初九走。
小將軍是巴不得接到人就走的,今日動身最好,可顧大人沒同意,說了讓他幾乎化為石膏像的話。
‘我方同她互通心意,怎能在此時離開。’
年樸柏萬萬沒想到都城無數閨秀心上人的顧大人也有了心慕之人,還是在這個偏僻的小鎮子裡,看上了一個漁家女。
他餘光悄悄撇著對卷翹長發女孩露出寵溺又溫柔笑意的顧大人,雙方不時給對方夾菜,神態自然得很,都是甜意。
小將軍看著,心裡歎了口氣。
世家公子和漁家女啊……怎麼想都很難湊到一起去。
他倒是不介意,覺得喜歡誰都是顧大人的自由,可顧家的人,也不會介意麼?
年樸柏覺得懸。
小將軍低頭扒了兩口飯,下定決心自己不當這個棒打鴛鴦的,大惡人自有人做,他才不往顧大人心尖上戳刀子。
顧雲卿陪了離百好些日子,他幾乎是舍不得走,可都城的局勢也容不得他再待,得知他下落的父親和母親都送了信過來。
父親的信沒什麼,顧雲卿看著母親的言辭,心裡一凝,哪裡不太對勁。
顧夫人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她為人嫻靜內斂,也甚少寫信傾述,這行為本身就不太對。
顧雲卿準備走的那日,趕上第一場小雪。他把年樸柏帶來的狐裘披風披在了離百身上,雪白的顏色,少女看了下,覺得趁得自己的皮膚更黑了。
小姑娘不大高興。
顧公子眉眼都是笑:“很好看,等我回來帶紅色的給你,顏色比朱貝深一些,穿起來也會很好看。”
離百半信半疑,看了會兒,似乎也不是那麼醜。
年樸柏心裡頭羨慕著離百呢,就看見小姑娘往外掏東西。一個接一個的盒子。
“珊瑚粉、珍珠粉……這是藥……都記得吃呀。”
離百又給了他其他東西,看起來每一種都不多,加一起可以說是占滿了馬車裡頭矮櫃的一半。
“對了,還有,”離百急匆匆跑回屋裡,出來時手裡拿著兩塊石頭,一塊被布包著依舊散發瑩潤光芒,另一塊顧雲卿回憶了下,似乎見過拿來墊床腳,烏漆嘛黑的石頭,說普普通通都美化了它。
離百卻很鄭重的給了顧雲卿,她指了指被布包著的玉石,淺藍和淺白勾勒成祥雲形狀交織:“這個是海玉,我來不及打成吊墜了,你帶著,對身體有好處的。”
公子撚了撚少女濕漉漉的頭發,又摸著手裡的布也是半濕的,哪裡不知道她淩晨又下了海。
他不忍拒絕少女好意,讓那雙總是倒映出平靜大海的眼睛失望,收下東西後,顧雲卿讓年樸柏先行,自己隨後跟上。
年輕公子克製地虛虛擁住少女,溫熱的唇擦過在她的發頂:“百崽,等我回來。”
離百遲遲沒應,顧雲卿的手緊了緊,低頭看見她有些猶豫的神色,心下酸澀,哪怕不停告訴自己不能逼得太狠,口裡管控不住地說道:“……至少三年,三年內,不要看彆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