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旁邊裝模作樣的路望三人看見離百走過來，都僵住了。路盼心跳飛快，怕怕地躲在哥哥身後，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離百蹲下來，這樣她就得仰視三個小孩了：“這麼聰明，和我小時候一樣誒。”
什麼？
路盼悄悄冒頭。
“我小時候也悄悄跟著嬸嬸嫂嫂後頭，她們撿什麼我就跟著撿什麼。”離百攤開掌心，是幾種貝類，“但是呢，貝殼也是很狡猾的哦。”
她撚起一個細細長長的青色貝類：“這種貝殼隻有長到這麼大了才能吃，否則太小了沒有肉，肚子裡都是沙子，吃了填不飽肚子，還會拉肚子。”她拿手指比了比。
路望、路盼和劉燦都記得撿了這種貝，著急忙慌地掏兜兜。
離百都找大個的撿，路望三人沒考慮這麼多，大的小的一網打儘，有很多不符合的，再心疼也得丟掉。比起沒吃的，病了更可怕。
少女又說了些其他貝類的特性，不知不覺三個小朋友亦步亦趨跟著她在海邊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兜兜早就滿了，把衣服撩起來裝，離百索性給了一個小簍子。
船上房間好是好了，但濕氣重。新船員都不在意，基本都帶了東西過來，床不好帶，直接把褥子往地上鋪。
離百都擔心他們給著涼了，現下十一月中旬，天也寒了起來。係統說沒事，它能把控房間的溫度，準準不給人睡病了。
劉燦覺得好奇怪，他和哥哥在家裡時，兩床薄被子都很冷，可是這裡暖呼呼的，是因為地方小嗎？
小男孩迷迷糊糊回想了下以前和哥哥擠著住的地方，也沒覺得大到哪裡去。
新船員白天乾活都很賣力，晚上倒頭就睡著了。他們定的是長契，在官府那裡存了檔，如果頭月表現的好，離百就正式留下他們。
離百不是個傻子，她不介意找有點小聰明的，但是那種心思不正的不能要。她鼻子不算太靈，眼睛卻很尖，直覺也很強，在伢商那裡挑人，她沒看上的和係統沒看上的哪怕舉了手也沒要，抖機靈也沒用。
折騰了幾天船煥然一新，招人時最先搭話的少年叫白辛，他嘴兒甜，幫著前來塗油的人跑上跑下，最後結賬給離百免了一筆，還暗搓搓告訴她自己知道怎麼處理房間的陰濕問題了。
這些都是他從人口裡問出來的。
離百對他豎起大拇指。
白辛眯著眼睛笑，開朗的男孩子像是小太陽，不知疲憊地又充滿了活力：“頭兒是要掛帆嗎？我來吧！”
縫補帆布的活兒是離百和唯二的兩個女船員搞定的。
帆升起來時，係統用小精靈能源優化了下，原本粗糙的針腳近乎看不見。高瘦少女路窈窕和另一個女船員遠遠盯著看，沒想到近看那麼明顯的針腳一點也找不到。
原本欲言又止的平安住了嘴，神情微鬆。
商船忌新船破帆，說是心不誠會招來海難。其中的破帆特指補過的帆。
平安一來混船的時間不久不太信這個，二來離百這船……本來就有點破了，算不得新船吧？
離百仰起頭看著完整的帆，又讓人起錨，試了試舵。
船終於動了。
一群人開心得不行。
離百恨不得第二天開始運貨，被船老大卞庫潑了冷水。
船老大把旱煙藏屁股後頭，跟她講：“你這手下都是新娃子，屁……啥事也不會，讓他們來我船上學學。”
離百沒意見，就是可憐巴巴地抓緊了荷包：“學費……多少錢？”
“不用教，顧教當初學費收少了。”船老大把顧雲卿請回來教了不到七天就曉得自己給的價格低了，忒低。
他每學會一點東西，恍然大悟的時候就想給顧教提工錢，尤其是後頭用上了，船員也不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憨憨了。
顧雲卿隻答應了一回，把價格提高到他中意的高度就拒絕了後麵的漲資。
離百說：“那我也不欠你錢。”
“……算是我欠顧教的錢。”
“那我給你錢，”小姑娘認認真真的，“這樣就是我欠雲卿哥哥錢了。”
……艸，怎麼覺得一股子酸味。
船老大往口裡丟了個小魚乾，狠狠嚼了嚼：“成……不過你也得學學，我剛好運一次短途，就七天到半個月的功夫，你跟著上船跑一次吧。”
離百眼睛一亮，她想到法子了：“我把船借你的人開！這樣你可以多一條船，多運些貨，算不算教了學費？”
他們這些人也能晚上睡自己船上。
船老大瞥她一眼，喲嗬，挺聰明啊。
他同意了。
離百帶著船員們蹭老手的路子風風火火出發了，半個月後，慕海兒挎著籃子在碼頭等。
怎麼還沒來呢……啊，看見了！
一艘與其他商船看起來有點不同的船在碼頭靠岸，慕海兒一眼就認出船標，等著離百從上頭下來。
離百和船老大一同下的船，身後是白辛和卞庫船裡一個老船員的鬥嘴，再往後，新船員們和卞庫的船員相處融洽。路望路盼不會靠近五大三粗的船老大的船員，但也不會恐懼他們。
三小隻現在最喜歡地就是粘著自家船老大，比跟哥哥還粘！
卞庫餘光看見三個蘿卜頭，笑出聲來，又看見慕海兒：“成，你朋友來接，我就不送了，馬上冰月了，你自己好好謀劃一下。”
這次運貨他給了分紅，不多，足夠她的啟動資金。
“好，謝謝卞叔。”
小姑娘依舊是乖巧的小姑娘。慕海兒大力擺手，人到跟前了，她木了下，抬起手比了比，倒抽一口氣：“嘶——百崽兒你吃啥了，長這麼快！”
長高足足一寸的離百沒感覺出來，疑惑地看了看慕海兒。
慕海兒沒在這一點糾結太多，小夥伴長高是好事啊！她許久不見離百了，非常想念，拉著她就去玩兒了，全程沒注意後頭的三個小孩。
一眨眼頭兒就沒影兒了，茫茫然的小朋友們被兩位哥哥領回了自家船上。
到了十二月就是珍珠蚌的冷季了，一大群采珠女隱形“解雇”，明年開春才重新勞作。慕海兒說索性去跟著離百玩兒。
離百想了想，同意了。這次她出去搭上了幾條線，可以先賣蚌肉和貝肉試試看。時間短路途也短，明個兒就能啟程。
在此之前……她得先寄信。
快一個月了吧，不知道雲卿哥哥會不會生氣。
離百回憶了下顧雲卿生氣的表情，有對人販子時冰冷的看死人一樣的表情，有對測考不及格的船員露出“溫柔”笑容的表情，有偶爾夜晚露出的孤冷晦澀的表情……唔，好像沒有對她生氣的表情。
信寄了，也就該做正事了。
托以前賣海貨的福，離百知道哪裡能好到供應量大質量也不錯的貝類。她買了近十框活貝，吊在船艙最底處養著。
和其他人談判，一點點成長起來的離百實在太耀眼，一雙眸子是滿是光輝。慕海兒的心被觸動了一下。霍大哥走後，她似乎隻是重複著過去的日子，沒有任何改變……
離百對大海天生有獨到之處，不論是養貝殼還是處理貝肉，信手拈來。偶爾下鍋做一次海鮮，饞的隔壁的卞老大和穀老大都要哭了。
卞庫：“……”
穀笑：“……”
離百的船停的位置就是這麼巧，左邊是卞庫家的船，右邊是穀家的商船。卞庫和穀清濤生意上的往來談不上友好，穀笑和他也互看不順眼。
此刻不順眼的兩個人，都蹭了離百的船。穀笑在船員們灼灼目光的盯梢下，愣是吃了兩碗飯。
卞庫冷笑：“穀笑，你是豬吧？”
穀笑冷笑回去：“我是豬？哪個臭不要臉的吃了人家五碗飯。”
離百習以為常，開始翻動貝肉。
盛著貝肉的架子就像是曾經顧雲卿給她做的那個一樣是多層斜塔式，占用空間小，晾曬範圍大。
離百往往開船也不忘了養殖貝肉、晾曬貝肉，品相好口味好，就算量小些，沒哪個收貨的不滿意。
貝肉晾曬在了船上，也引來了一些“不速之客”。
這些“客人”，離百熟的不能再熟。海麵天空的霸者，海鳥。
比她在家裡見過的還多，幾乎算是個小型的海鳥棲息地，一個個賊頭賊腦的，不注意就會趁著人沒在偷吃。
離百看著呼啦啦的海鳥群，突然問：“卞叔，你見識大，海鳥能送信嗎？”
船老大很認真地想了想：“不能，它們太野了。”天高任鳥飛，管不住的。
小姑娘看起來有點失落，船員們都舍不得讓他們頭兒失落。
過了兩天，路子實手腕上停著一隻凶巴巴的海鷗，到了離百跟前。
【天哪！他成功了！】係統親眼望著這兩天船員背著離百和那群海鳥鬥得灰頭土臉，那可是它每天的快樂源泉。萬沒想到，真有人馴服了。
離百的眼睛慢慢地亮了，她伸出手，想摸不敢摸：“你這怎麼做到的？”
路子實心想，他隻是拿以前看過的熬鷹來熬海鳥了。海鳥沒有鷹的骨氣，求饒低頭的時間早的超出預料。
他說：“就是大棒加紅棗。”
離百信了，她用了這個法子，她——
馴服了所有海鳥。
“真的可以！謝了子實！給你漲工資！”
被羨慕眼神包裹的路子實：“……”
他真的隨口一說。
其實頭兒是海神女兒吧？
作者有話要說：仍舊沒收到信的顧雲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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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月：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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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入v，你們會繼續支持我嘛【露出暗示的眼神【。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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