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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渺如願領著小嫂子出了門,她身邊的小丫鬟給她帶紗帽:“小姐小姐慢點兒,韓神醫說了,您的眼睛得小心點,彆被陽光照太久了。”

顧雲渺的臉被紗帳遮了,她可惜地想著沒法讓小姐妹們看見自己漂亮的妝容了。

思及妝容,她回頭瞧了兩眼離百:“哎,不成,不能讓嫂嫂就這麼去了。”以免撞到不長眼的大嘴巴。

顧雲渺是嬌俏那一款的,他們家裡人膚色都很白,曬不黑的膚質讓她聽見過妒忌的人在背後說她哥哥手無縛雞之力。這純粹是汙蔑,她哥可厲害了,一手劍法以一當百。

這放在女子身上又成了另外一種樣子。

顧雲渺也知道都城對雪膚的追崇,說來有些窘迫,這股風潮,貌似就是幾十年前聖上誇讚她父親顧右相姿容後加重的,母親又是個天資姝色的,和一群妃子羨慕。漸漸的,就成這樣了。

顧雲渺見過有暗沉膚色的、有古銅膚色的,在她眼裡一般黑的人,到了小嫂子身上好像可以劃拉開來,單獨分個類。

少女摸著小嫂子並不白的皮膚,不是滑溜溜的那種,而是緊實細密又極具彈性……好像裹了層桂花蜜的點心。

顧雲渺吞了口口水,在去製衣閣的路上,饞了一路。

製衣閣的女師傅親自來迎:“顧小姐今日要看些什麼?”

離百等了一會兒,沒聽見顧雲渺的聲音,她側頭,對方的視線似乎灼灼黏在自己身上:“渺渺?”

少女被一叫,嘴巴一禿嚕:“我哥嘗過嗎?”甜不甜?

“??”

其他人露出迷惑的表情。

顧雲渺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沒事,咳,尚師傅,今天主兒是這位,你瞧瞧有沒有適合她的。”

顧小姐自覺自己的衣服都是靠母親和丫鬟挑的,她的眼光實在普通。

尚師傅的眼光落在茫然中帶著點無措的離百身上,她的表情溫和輕柔,就算打量人也不會感到冒犯:“這位小主是新客,還請進裡屋來量量尺寸。”

都城製衣閣與離百在其他地方見到的不同,它有特定的服務對象,從外麵呈現樣衣和款式的店麵往裡走,通過兩扇門,露出敞亮的回形長廊。

木質長廊倚水而建,成為一條綢帶輕輕地搭在圓形湖麵靠外的地方。每隔一段,便有一個遮紗的小亭子,做了防風處理,亭子延伸出另外的路通往不同的房間。也有幾條路通向湖正中的小閣樓,據說閣樓裡有外域來的琉璃鏡,能讓穿了新衣的客人好好欣賞自己的模樣。

這地方設計得頗為巧妙,就算不去中心的閣樓,客人也容易在水麵看見自己的倒影,一個高興,跟在身邊伺候的人能得到不菲的賞頭。

湖麵上有一些白色的睡蓮和蓮葉,不多,幾分雅趣,蓮葉下幾尾小魚遊過,泛起的波瀾驚動了上麵的蜻蜓。

——在越發寒冷的日子裡,能看見這些東西,實在是稀奇又喜歡,好似身上也沒那麼冷了。

顧雲渺好些時候沒來了,沒入冬時裡頭不是這副景,她問了尚師傅兩句,見離百靠著扶手探頭去看湖麵的蓮花,她也靠過去看:“百百,是不是很好看。”

離百和她差不多大,顧雲渺知道外頭不能像在家裡一樣隨意地喊嫂子,就凹出了個愛稱,美滋滋喊兩遍,自認為順口得很。

“是很好看,”小姑娘摸著暖暖的扶手,眺望蓮花群,“為什麼要把真花和假花參雜在一起?”

旁邊微笑陪侍的尚師傅驚訝地睜大了彎著的眼睛,她笑著說:“小主好眼力。”

“冬日培育睡蓮不易,為了不敗各位小主的興,咱才耍了這個滑頭。”

“設計出這點的人倒是靈慧。”顧雲渺順著誇了兩句,和尚書府言笑晏晏,很快就轉移了話題,說要去看衣服了。她們換好衣服還得去赴約呢。

離百的小嘴巴動了動,她心裡說:‘爸爸,我覺得她們好像都不太高興,是我說錯話了嗎?’

她是闖入陌生世界的小鹿,不熟悉的一切動靜,讓不擅長交流的靦腆小鹿心裡惴惴。

係統:【崽,不是你的錯,有些時候有些人不希望你把他們掩藏的東西說出來。】

就像是蓮花,不說客人都高興。可要是客人知道裡頭大半是假的,還會喜歡嗎?不說是巧思,說出來就是拙劣欺騙的手段。

離百垮了肩膀,頭頂上的翹毛毛蔫了蔫。和陌生人交流,真的好難啊。

她決定不說其他發現了。

尚師傅給她挑了幾件讓離百選,小姑娘選了最不起眼也是最方便行動的,像那種裙紗拖到地上的,束腰帶一看就特彆厚的,她都沒選。

尚師傅量了離百的尺碼後,將素雅房間內的空間留給兩位女客,過會兒便會將做好的衣服送來。

屋子裡隻剩下自己人,顧雲渺背脊一鬆,擠擠挨挨蹭著小嫂子坐在長條軟榻上。

旁邊兩個伺候的顧府丫鬟看見她們這麼親密,對視一眼,眼底都是笑意。

離姑娘像是裹著春風來府上的,她一來,烏雲都散了,大公子歡喜、小姐歡喜、夫人也歡喜。至於老爺……啊,近來府上管家說彆再主子麵前提老爺,想來等老爺趕回來看見夫人沒事也是欣悅的。

離百羨慕又有點怵顧雲渺這種自然親昵的性格:“你怎麼一直看著我?”

“百百真好看,”顧雲渺真心實意的說,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離百的五官很精致,她眨眨眼,繼續問,“你剛剛是怎麼看出來是假花的。”

她瞅了半天,蜻蜓都落上頭,怎麼會是假的呢?

“我說是假花,你沒有不開心嗎?”

顧雲渺恍然,離百誤會了:“我當然沒有不開心,剛才岔開話題,是不讓其他買衣服的人聽見了。”

“這種事情點破了一些拎不清的會覺得受騙上當,要找製衣閣麻煩,尚師傅人挺好的手藝也不錯,我想著能不讓她受罰最好了。”

原來是這樣,離百又學到一點。

顧小姐偷偷摸摸靠近她:“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你偷偷告訴我,就沒事了。”

旁邊站著的兩個丫鬟:“……”

顧雲渺是顧雲卿的妹妹,小姑娘把她劃拉在自己人範圍裡,麵對自己人,她都很好說話,這種性格導致其他人時常擔憂她被人給騙了還幫忙數錢。

離百將蓮花說了,還告訴顧雲渺:“扶手暖暖的是因為裡麵是中空的,不知道是放了發熱的東西還是在哪兒燒了火讓熱氣沿著管道傳過來。”她船上有類似這種的構造。

顧雲渺:“啊這,我還以為是加了暖玉。”

“她們池子裡的小魚也長不大,被剪了尾巴,”離百凝神想了會兒,搖搖頭,“不過蜻蜓我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了。”這個季節不該有蜻蜓的呀,她也挺好奇的。

魚這事顧雲渺猜出是為了什麼,當即和小姑娘叨叨。就是有一年宮裡貴人出來賞景遊湖時,被湖裡養了估計十年的巨大錦鯉嚇到,此後好些地方挑了品種,或像製衣閣一樣做出特殊處理,萬一魚養大了也得撈出來。

離百穿著新衣服,挽著顧小姐的手,像是認識了好幾年的好姐妹,去了茶樓。

顧雲渺被茶樓的夥計領到包間,開門進去,腳踏到一半收回,她後悔自己沒看清楚。

裡頭的人揮揮手打招呼,讓她們進來。

顧雲渺不情不願地挪進去,她把離百往後擋了擋,用眼尾睇視不速之客——大明朝的雲櫻公主。

她帶離百坐到和自己關係最好的鐘蘭蕙身邊,那隻有一個空位,她沒說話,安靜候在鐘小姐後頭的丫鬟順當又自然地加了個位置。

顧雲渺和鐘蘭蕙咬耳朵:“怎麼她也來了。”

鐘蘭蕙微笑不變,吐字優雅,半點品不出她在吐槽:“她非要來我們有什麼辦法。”

畢竟是一個公主,就算當今不在乎,她們也不能全然得罪了去。雲櫻公主不曉得哪裡得來的消息她們在茶樓聚食,插了進來。

顧雲渺的好心情敗壞了一半,對麵的雲櫻公主又來撩撥她,說什麼真巧。

巧她妹妹!

顧雲渺又不是沒見過覬覦她哥的女人,被拒絕了還死纏爛打的,這公主是沒皮沒臉第一人。

氣氛逐漸僵硬,另一個王氏千金小姐為了打圓場,點了點在場除了離百外其餘兩個生麵孔:“聽著你要帶新朋友來,我也厚著臉皮拉了兩個,他們是我舅母的孩子,新來都城,大家多擔待著點。”

被點到的是一對姐弟,看起來都很乖,姐姐叫楊婉,弟弟叫楊寧,具是眉清目秀的長相,帶著點純真和好奇,能讓人軟了心腸。

楊婉出口的調子靠近南方的軟語,甜而不膩,乖乖喚了顧雲渺姐姐。弟弟更安靜一點,衝顧雲渺一笑時令人眼前一亮。

簡單介紹完後,該輪到離百了。顧雲渺心裡後悔死了,她一點兒不想把小嫂子推出去給雲櫻看見,但不好好介紹被誤會她不重視離百也很糟糕。

在場近十個人,大多都給顧雲渺麵子,又瞧出她心情不好,沒人觸黴頭。雲櫻公主和顧雲渺不對盤,見她潦草帶過離百的身世,哼笑:“不知這位李姑娘是何家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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