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第二日一早便起了風,密密的雲層擋住了萬丈光輝,小珍珠按照馨瑤昨日說的,滾著小包袱來到正屋附近,正對著西稍間臥室的窗下。

滾了這一路小包袱有些鬆散,小銅壺的壺蓋和壺身分離,發出丁鈴當啷的響聲,在這個院子裡格外刺耳。

福晉烏拉那拉氏出生於康熙二十年,比四貝勒小三歲,為人有些古板,平日裡極重規矩,因此這正院的氛圍也是十分肅靜。更何況現在福晉病重,熬不熬得過去還是兩說,是以這正院的下人們更是恨不得揣著腦袋辦差,就怕一個小心填了炮灰。

今日醒來後,烏拉那拉氏好不容易讓自己的奶母齊嬤嬤扶著起身喝了半碗米湯,就聽到一陣刺耳的聲音。她眉頭皺了一下,仍舊沒有說話。

齊嬤嬤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大丫鬟翠玉便出去查看,不一會兒捧回了一個小包袱進來,回稟道:“小珍珠不知從哪弄來的,奴婢看著奇怪,就拿回來了。”

小包袱外都是土,臟得很,翠玉用自己的帕子墊在屋內的如意圓桌上,才把包袱打開,裡麵是一個小銅壺。

福晉絲毫不關心,齊嬤嬤便說:“貓兒貪玩,不定從哪兒挖出來的,拿下去吧。”

“嬤嬤……”一旁的碧璽咬著唇,欲言又止,看著這屋裡隻她們四個,才輕聲說:“奴婢見過這個銅壺,就之前伺候大阿哥去上書房的時候。”

屋裡像是落針一般安靜,齊嬤嬤久經內宅,一瞬間就有了許多猜想,她連呼吸都一窒,厲聲問:“你說的可當真?!”

碧璽被嬤嬤的樣子嚇到,一個腿軟就跪在地上,急忙說:“奴婢指天發誓,記得清清楚楚,奴婢嫌棄這銅壺,還是大阿哥說造型古樸,另有野趣。要是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齊嬤嬤這時已經平靜下來,她淡定的扶起碧璽,溫和的說:“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該怎麼做你們清楚。”

碧璽翠玉皆是福晉陪嫁而來,忠心耿耿,她們出去後,一個關好門窗,守在裡屋門口,一個把其他人攆到院子裡,自己站在窗下。

福晉望著幾步遠的銅壺,神情終於有了變化,眼淚不自覺的簌簌掉下來。

齊嬤嬤一咬牙,跪在腳踏上,聲量不大可音色低沉,一字一句像重鼓敲擊在烏拉那拉氏的心上:“福晉,您可不能再這麼消沉下去了!”

“弘暉……我的弘暉……”福晉啜嚅著,喃喃自語。

“姑娘!”齊嬤嬤看著自己打小奶大的孩子,老淚縱橫:“這銅壺蹊蹺的很,本就不是大阿哥該用的規格,事後又被人埋起來了,姑娘,姑娘,若是真有個什麼,大阿哥在地下也不得安寧啊!”

齊嬤嬤的話終於起了作用,福晉的眼睛裡有了些許神采,灰敗的兩頰上浮起激動的潮紅:“嬤嬤?你是說……?!”

“大阿哥就算種痘之後身體弱一些,可也沒到一吹就倒的地步,咱們在府裡哪樣照顧的不細致?盛夏酷暑連冰都不敢給阿哥多用,好端端的如何就染上風寒了?況且碧璽說這銅壺是在馬車裡的,咱們不能日日跟著出去,誰知道阿哥是不是在外麵著了彆人的道!”

“我的兒子!要查……要查的……”

………………

聽小珍珠說銅壺已經送到了福晉麵前,馨瑤自覺終於完成了一件大事,反正事情如何,福晉肯定能查到,隻要彆牽連到她就好。

心裡的大石頭放下,整個人也輕鬆下來。她推開槅窗,感受一把暮夏的微風,想著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想到這裡,她屏退了其他人,自己進到左次間臥室,從架子床內側摸出一個小盒子。

原主的家庭說普通也普通,說不普通也算高貴。大清國的人都知道,當今康熙皇帝的第二任皇後孝昭皇後,出身鈕祜祿氏,是大清第一巴圖魯、開國五大臣額亦都的親孫女。而馨瑤父親淩柱的祖父,則是額亦都的堂兄額亦騰,這對堂兄弟是同一個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