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1 / 2)

胤禛去永和宮跟德妃報了個平安,不鹹不淡聊了幾句就出了後宮,打算回家好好歇息。過了景運門,不巧遇到了八阿哥胤禩。

胤禩轉身拱手拜彆幾位老大人,就向胤禛走過來,微笑打招呼:“見過四哥,四哥想是今日剛從山西回來,著實辛苦。”

胤禛拍拍他的肩膀,順口回了一句:“多謝八弟,隻是為君父分憂,何談辛苦。”

兩人又寒暄幾句,胤禩陪著四爺往東華門走去,含笑道:“前幾日弟弟在家裡閒坐,聽得四哥家裡好生熱鬨。”

“哦?”現在朝堂波雲詭譎,胤禛下定決心裝出個富貴閒人的模樣,決不爭權奪利,因此對各方勢力也都維持個麵子情,他心裡雖有些不喜八阿哥的做事風格,但依然顯出友愛來,因此道:“我出遠門這段時間,多謝八弟看顧你嫂子和侄兒了。”

“四哥這是哪裡的話,咱們本就是一牆之隔的鄰居,這是弟弟該做的。隻是聽說弘昀侄兒和一隻鸚哥兒玩鬨過了些,其母為了抓鳥封了一處院子……聞言嫂子這幾日舊疾複發,弟弟也沒敢讓郭絡羅氏去打攪。”

胤禛麵上不變,心下一思量怕是李氏和鈕祜祿氏起了齟齬,扯到弘昀頭上便有些麻煩,雖然後院起火讓他有些惱怒,不過臉上掛著笑說:“既是鄰居,常來坐坐又有何妨,福晉私下說過,很喜歡八弟妹爽朗的性子。”

“既然四哥這麼說,弟弟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要去叨擾了。隻是弘昀侄兒還小,四哥一會兒也不能太板著做阿瑪的威嚴了。”

胤禩知道越這樣說,依著四哥持身謹慎的性子心裡越是惱火,果然就看到胤禛的臉僵了一下,他又適時的加上一句:“再怎麼說,弘昀也是四哥的長子,且小嫂子心疼嬌慣些也是有的。”

四哥可是太子的臂膀,皇貴妃的養子,家裡自然是越亂越好。

胤禛一聽這話,感覺太陽穴都跳了一下,恨不得立時就把這些丟人現眼的東西痛罵一頓。不過他自然不能在胤禩麵前表現出來,他拍了一下胤禩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等八弟做了阿瑪就知道我現下的心了。”

說著出了東華門,打馬而去。

胤禩大婚也有七八年了,滿院子妻妾竟沒有能留下一兒半女的,連好消息都沒有傳出來過。胤禛狠狠抽了一下鞭子,策馬前行,心頭冷笑:連個子嗣後代都沒有,還想在他麵前挑撥後院,離間父子?

但他現在確實很生氣。

這次出差他把蘇培盛和張起麟都帶走了,因此回了家也不問下人,徑直去了東院。

李氏沒想到驚喜來的這麼快,還沒準備好呢,趕緊使勁兒揉揉眼睛,盯著一張喜極而泣的臉,快步迎上去:“爺,您可算回來了!”

胤禛一把握住李氏的胳膊,穩穩扶住她,沒讓她撲過來。四爺坐在榻上,直接問道:“弘昀這段時間如何?”

李氏正等著這個機會呢,趕緊讓人把弘昀帶來,聲音裡已經含了一聲哽咽:“爺親眼看看就知道了。”

不一時弘昀來了,低著頭甕聲甕氣的與四爺行禮後,就依偎李氏身邊,經過上次鸚鵡這一鬨,弘昀連屋子都沒出,瞧著小臉捂的蒼白。

李氏拉著寶貝兒子,撲通一聲跪在四爺腳邊,泣不成聲:“爺,不是妾身無事生非無理取鬨,隻是爺再不回來,我們娘們幾個怕是要被人磋磨死了。”

胤禛捧著弘昀的腦袋仔細看,額頭上的傷已經痊愈,結痂脫落,隻留下一道淺淺的嫩粉色,想是翻過年去就能完全看不出來,必不會留疤。

放下了心,他沉聲問李氏:“你已是側福晉,府裡的中饋也儘皆交到你手裡,你這話竟是要攀誣福晉不成?還不快說實話!”

李氏趕忙喊冤,扭著窈窕的腰身往前傾,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帕子抵在心口,神色一片淒楚,淚眼朦朧,居然顯得格外動人。

“福晉那般端莊賢惠,妾身如何能說一句不是?實在是鈕祜祿氏養了一隻極刁鑽古怪的鸚哥兒,先是在趁妾身用膳時對著粥碗放肆,前幾日變本加厲,竟然膽大包天傷了二阿哥!”

“是以你就敢封了落霞閣?爺把後院交給你,你就管成這樣?連隔壁都能聽到動靜,你當真是好大的威風!”

李氏且不知八阿哥這一節,一聽四爺口氣不對,馬上哭起自己的慈母心腸。

“妾身自知愚昧,得主子爺和福晉托付管家掌事,本就戰戰兢兢,但妾身自認也是儘力儘力,不敢有分毫懈怠。這事一出,妾身就去找了鈕祜祿氏,可她隻一味推諉,隨後更是連門都不開,妾身又能如何?焉知不是鈕祜祿氏刻意唆使在前,心虛閉門在後?!”

“或許是妾身心急,處置不當了一些,但滿府隻有這兩個阿哥,可不是怎麼緊張都不為過?萬一那鸚哥兒的爪子再往下挪了那麼一點點傷了眼睛呢?四爺千不看萬不看,隻求想想妾那可憐早去的弘昐,恕妾關心則亂罷!”

這一番話說的殷切,那拳拳愛子之心讓人動容,很好的扭轉了局勢。

胤禛自然是不信鈕祜祿氏會惡毒的指使鸚哥兒暗害二阿哥,但確實軟化了態度,轉頭問弘昀:“你怎麼想的?”

弘昀本來平日裡對阿瑪有些畏懼,但第一次見額娘跪在地上嗚嗚咽咽哭的淒慘,便滋生出一股衝動,大聲說:“阿瑪,本就是那鸚哥兒該死,孩兒當時就應該扒光它的毛!”

四爺一皺眉,朝外喊道:“蘇培盛,把那隻鸚哥兒帶來!”

正值晌午,馨瑤躺在榻上午睡,白鷺在院子裡擺弄一叢新移植的向日葵,等著結出瓜子好炒熟給格格當零食,抬頭一看見蘇培盛唬了一跳,趕緊過來屈身行禮。

“蘇公公安,主子爺回來了?”

蘇培盛快速往院子裡掃了一眼,初夏的陽光熱烈的灑在小院裡,靜謐而悠閒,似乎和外麵那些疾風驟雨一點也不相乾,也絲毫看不出之前在這裡起了怎樣的波瀾。

他在心裡暗自嘖嘖兩聲,笑道:“主子爺剛回來不久,現下正在東院,命咱家把鸚哥兒帶去。”

白鷺一聽心裡就咯噔一下,怕是側福晉搶先一步告狀去了!她把陳起鵬叫出來奉承蘇培盛,自己匆匆進了主樓,也顧不上格格正睡得香甜,輕輕喚了兩聲,便有些焦急的說:“格格,快醒醒,主子爺回來了。”

馨瑤迷迷糊糊醒了過來,不過還是不想睜眼,就啞著嗓子回了一句:“知道了。”

“主子爺派蘇公公來要把小葵花帶走!”

這一下可讓馨瑤清醒過來,問:“怎麼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剛剛突然就找過來,說主子爺在東院,現在還在門口等著呢。”

馨瑤腦子還迷糊著,可也顧不上這些,便吩咐道:“快點給我套個袍子,讓常貴帶著小葵花,我親自去。”

隻來得及把散下的頭發三兩下編成個辮子,套了一件豆綠的薄綢袍子,就匆匆出來。

蘇培盛斷不出這一局的勝負,便做個順手人情,恭敬的帶著馨瑤去了東院。

“妾請主子爺安。”馨瑤領著人進了東院的堂屋,對著四爺福身行禮。

胤禛抬頭一看,小格格從上到下一應首飾乃至脂粉一概全無,隻疏了條辮子,粉撲撲的臉上還帶著朦朧的睡衣,說話的嗓音也帶著絲喑啞。

怕是睡到一半直接跑過來了,連口水都沒喝。